筆趣閣 > 重生之大明攝政王 >第1387節:第五百七十二章 決死
    只有趙啓年仍然保持着鎮定,小炮的威力對他這種打慣了紅夷大炮的軍官來說不算什麼,但近距離霰彈給密集隊形敵人所帶來的殺傷卻是叫趙啓年十分的滿意。

    三千多人,分成六十多個隊子,長矛腰刀十分輕便,所以敵人來襲的速度很快,兩翼夾雜着一些騎馬的賊寇軍官督戰,饑民出身編成的賊寇士氣也旺盛……但就是一輪射擊之後,整個曹營的前鋒隊伍已經快跨下去了。

    這一輪霰彈炮擊最少打死了二三百人,殺傷則是在一倍以上,就是說,只不過一輪炮擊,對面來襲的敵人已經摺損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第二輪,放!”

    戰鼓聲再次響起,似乎是賊寇的中軍那邊也受到了震動,但此役十分要緊,關係十分重大,簡直就是全部流賊的生死存亡。[

    在前鋒受損後,似乎賊寇老營那邊已經是把內營兵馬也放出來了,按流賊的習慣,最精銳和最放心的將士才能充當老營兵,也就是內營兵,內營兵之外才是尋常馬軍,再下來是步卒,再下來纔是普通的裹挾的饑民民壯。

    剛剛衝過來的,看似精壯,但也就是饑民中的精壯,曹操這個滑賊肯定還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拿出來。

    但看到剛剛發生在自己眼前的血腥一幕之後,曹操反而是下定了決心!鼓聲再響,這一次連老營將士也全部出動,曹營的十幾個大將,全部帶着自己最精銳的部曲向前方趕來。

    惠登相與王光恩的兩營,亦是如此。

    一時間,峯起雲涌,超過兩萬人的精兵強將,一起向着車陣方向涌過來。

    “殺官兵,越過那壕溝,到車陣前!”

    “他們不過千把人,衝過去就贏啦!”

    “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生死就定在今日!”

    所有的將領,都是嘶聲吶喊着,這樣的吶喊聲和鼓聲甚至蓋過了第二輪的炮擊的聲響,又是數百人倒了下去,但涌過來的隊子反而增多了,長達數裏的戰線上,旗幟揮舞着,一隊隊的包着紅巾的賊兵涌了過來,衝殺過來,吶喊着,吼叫着,向着這一條薄薄的戰線衝殺過來。

    一兩輪的炮擊,可能會打跨很多沒有意志的軍隊,但眼前的這些農民軍顯然不是,哪怕是不那麼精銳的曹營等幾營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打跨的,多年的征戰廝殺也是給這些農民軍鍛煉出了一大批的精銳將士,見過險惡的戰場,經歷過絕境,多少次的生死之間的錘鍊鍛煉出了鐵石心腸和堅定的意志……浮山的火力雖猛,但畢竟看起來就是一條壕溝和車陣,突破了,就可以包抄過去和西營配合喫下這一股強悍的官兵,大量的火器和鎧甲都是看的見的財富,一具鐵甲最少值百兩,一支火銃十兩到二十兩,一門虎蹲炮最少也得百兩以上,這麼多的甲仗軍械還不是用銀子能買到的,多年征戰,又豈能不明白這其中的珍貴之處?

    旗幟招展,炮聲隆隆,不停的有人慘嚎着倒下去,又不停的又有將領將旗幟指向前方,先是民壯饑民組成的普通步卒,接着又是正經的步卒,有氈帽或是大帽,穿着胖襖或罩甲,手中的兵器也漸漸精良,各式皆有,刀槍劍戟組成了一道道鋼與鐵的森林,或是奔流的鐵一般的洪流,這一股洪流不停的奔襲向前,死傷累累,但亦是一往直前,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

    到此時,沿戰線的浮山將士們也是微微動容,對眼前的對手終於有那麼一點正視的感覺。這些流賊能夠縱橫天下十年,十餘省過百萬官兵始終不能徹底剿滅,到底也還是有兩把涮子的,並非完全的無能匪類。

    在此之前,浮山將士們因爲與東虜那樣的強敵拼殺過,對流賊始終不大放在眼裏,畢竟在登萊幾府,橫行各處的海盜和山匪,還有小股的響馬被剿滅過不少,對有“賊”名的流寇,浮山將士還真是沒有放在眼中。

    到此時,纔是始見真顏色!

    “第三輪,裝填,預備……”

    到第三輪的時候,大股賊寇的主力也是逼近上來,地平線上,到處是旗幟招展,似乎一眼看過去就是旗幟和紅巾的海洋,刀槍多到匯成一片,成爲一條條銅鐵的溪流,在奔襲的步卒四周,騎兵也漸漸彙集起來,最少也是有三四千騎之多,這也是各營的老營驍騎,算是他們壓箱底的貨色了。

    眼前這一條薄薄的防線,就是一定非要突破不可!

    在高崗上,張守仁的身邊也是聚集了所有不負責專職指揮的將領們。

    資格最老的張守仁的副手張世福,中軍參將張世強等大將環列左右,參將姜敏與參謀軍官們站在最近前的地方,所有將領,都是神情緊張的看向戰場。[

    兩個戰場,按理來說是一主一次,現在主

    戰場那邊士氣如虹,增援上來的西營兵馬又一次被擊潰了,長槍手們按固定的隊列,奮勇出擊,槍尖每次戳刺,便是帶回一抹血肉,加上兩翼火銃手的助陣,多達四千人的西營前陣已經有跨下來的跡象。

    與此同時,乙隊等後續部隊已經接上,穩定了前鋒甲隊的左右翼。

    槍騎兵們也是開始從步兵打開的空隙中進入敵寨,正在掃清邊緣,等待敵騎的進襲。

    稻田之中,還有大量的車炮營的官兵和輔兵們在奔跑着,他們即將增援上去。

    西營被打跨只是時間問題,這一點誰也看的出來。

    但在西營跨下來之前,車陣那邊是否能守住,在場的大將們心頭也是浮現出一縷疑問。

    “大人,是不是派出內衛兵馬,略作增援?”

    現在營中連所有的輔兵都派了出去,一部份成爲火銃手,多半在戰場上搬擡火器彈藥,或是戰場勤務工作。整個營地裏頭都是空空蕩蕩的,只有伙頭兵們不受影響,仍然在殺豬宰羊準備着晚上的飯食……仗怎麼打,打成什麼樣都是得喫飯的,在伙伕們那裏,喫飯大過天。

    除了這些伙伕,營中只有這些將領與張守仁的內衛部隊了。

    “內衛是用來護衛我的安全,而不是參與前線的戰鬥。”

    聽到張世福的建議,張守仁微笑道:“我不願做一個動輒拔劍苦鬥的將軍,還是相信前方的將士們會替我贏取勝利吧。”

    ……

    看到螞蟻羣般涌過來的敵兵,陣列之上的浮山將士們卻是一臉的輕蔑,他們的情緒來自於對自己手中火銃的信任,來自於對同伴們的信任。

    還有對伍長和什長,再到排正目們的信任。

    不一定所有人都信任自己的哨官或是隊官,但一定是所有將士都信任着遠在高坡之上帥旗之下觀戰的張守仁。

    大人雖然沒有策騎於隊列前鼓動士氣,沒有前臨矢石,但所有人看到帥旗之時,那種對自己自信和對敵人輕蔑的情緒就是十分的充足。

    火銃手站成了兩排。

    接近三裏的正面,如果說是純粹用一千三百多火銃手來排,就算是兩翼有重甲突騎們的護衛,想擺成兩排或是三排的隊列仍然是不可能的。

    能夠擺成兩排,只是因爲他們是在大車的空隙之間,在挨牌的空隙之間排列着隊伍。

    在火炮的轟鳴聲中,每個人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下令的那一刻。

    “火銃手,準備……”

    悠長的口令聲和令旗招展着,接着是各哨的哨官們下令,各排的排正目下令,什長和伍長這些老兵們的吆喝和吶喊聲也響了起來。[

    所有火銃手都手持着定裝的一二一八式重型火銃,使用的是最新式的顆粒火藥,現在每個人都已經將掛在腰帶邊上的皮製彈藥包中的發射藥包取出,將火藥全部傾倒入銃管,並且撕碎了定裝子彈的彈藥包,將彈丸也全部放入銃口。

    接着是一陣陣嘩啦啦響起的搠條聲響,將發射藥和銃子壓實之後,準備工作就已經完成就緒。

    流賊已經衝到百步之內,眼神好的,已經可以看的清楚人的長相和模樣了。

    一個哨官抽出自己的腰刀來,眼神卻是看着隊官的動作。

    直到本隊的隊官揮臂之後,他才厲聲喝道:“放!”

    長刀斜斜下劈,隨着喊叫的聲音,一縷刀光也是狠狠的劈了下來。

    緊接着,就是震耳欲聾的火銃聲!近七百門火銃一起打響的威力簡直不在火炮之下,而與火銃同時,三百餘門虎蹲炮也是又一次同時打響,第三輪的火炮再次打響!

    一道道血霧再次升起來,一道道火光也是從炮口和銃口噴射出來,從東往西,橫列數裏的戰線之上,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火光閃爍和攝人的響聲。

    在對面,一個個賊匪踉踉蹌蹌的倒在地下,神色痛楚,在血腥味道之中,很多人默不出聲的死去了,他們身上被打了一個個拳頭大的血洞,不論是被銃子還是炮子打上,所造成的傷害卻是相差彷彿,只是距離越近,炮子的威力便是越大,造成的傷害也是越深厚。

    一朵朵血色的霧花開放和凋零,而倒下的人也是一個接着一個,天地之間,到處都是血流,是人痛楚的呻吟的掙扎聲,舍此之外,再無餘物。

    而軍旗指向,仍然向前,似乎今日決戰,除了決死之外,亦是再無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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