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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五十五章 攀談

    “獻策如何?”

    劉子政出來不久,在街角等他的張鬥已經迎上前來。

    “不佳,效果不佳。”

    劉子政搖頭,臉上倒看不出什麼遺憾的神色來。君皇如此,大臣如此,將領如此,兵士如此,自己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無愧於心!

    “怎麼?部堂不受上策?”張鬥身爲兵備,劉子政只是白衣,但兩人對答之時顯然有十分的默契,私底下,自是經常有這樣的談話。

    “是的,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個上策自然就是劉子政說的戰而不戰之法,說白了就是做出大打的假象,棄錦州於不顧,保有杏山塔山松山一線,必要時放棄這些地方,只專守寧遠就可以了。

    其實這樣的做法在天啓年間就有高官提出,當時打算是連寧遠都放棄,直接就守山海關就可以了。

    這樣做的話,可以省二百萬一年的軍費,還能夠充實薊鎮,使虜騎不能輕易破邊而入,在當時是遭遇強烈的反對,而且孫承宗很快趕至關寧前線,穩定人心,訓練出四十萬的民兵,漸漸收復失土,等老孫頭去職的時候,關寧兵已經恢復實力和野心,開始有往大淩河增鑄城堡的想法了。

    如果關寧兵有實力打野戰,同時鑄堡成功,慢慢再沿大小淩河往西,把廣寧一帶收回來,這樣也可以扼制虜騎繞道入關的線路,最少使其進出的成本變的十分高昂,但關寧集團不能野戰,修堡成了送菜,大淩河是這樣,錦州又是如此,現在劉子政和張鬥等有識之士回顧過往之時,已經扼腕嘆息了!

    如果只守山海關和薊鎮邊牆,關寧集團沒法一家獨大,不會跋扈到無法節制,而朝廷在糧餉上的壓力就小很多,也能多調邊軍入關剿賊,不會被拖的疲憊不堪,到了現在難以支撐的地步了。

    甚至守關寧兩地,結果也和現在截然不同。

    現在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的局面,劉子政認爲,不妨棄錦州不顧,張鬥等人也深以爲然。

    救不下來,再填進去十幾萬精兵,內外皆空,人盡喪盡,事實上就已經是亡國了!

    但公然持此論肯定不行,關寧集團內外一體,祖家的親誼故舊遍佈軍中,現在祖大壽被圍,還有祖家大小不少人都被圍困在錦州城中,還有過萬關寧精兵在城中,說是不救,不僅是關寧集團這一關難過,朝廷之上,肯定也會極力反對。

    “唉,部堂也是害怕亂蜂蟄頭啊。”張鬥倒不是太失望,只嘆息着道:“我大明朝堂自土木之變以後就向來強硬,但現在也是被這個強硬害死了。”

    “失土棄土之責,皇帝也扛不起來,更不提下頭這些大臣了。”

    “若我等議論被人聽去,恐怕也是要臭名遠揚了。”

    “也罷了。我等已經盡了全力,以後之事,我是不會再關注了。”

    “倒也沒有這麼絕望。”張鬥問劉子政道:“不取上策,部堂是不是取全陣壓上,全軍密集一處之法?”

    “這倒是,如果連此策也不取,部堂就不配在這個位子上了。”

    “馬紹榆鼓吹說趁銳而擊,大軍一擁而上,我怕是一擁而敗啊。”張鬥搖頭,油然道:“不知兵而指手劃腳者太多,部堂其實也很難。”

    “是以此地我也不久留了,反正該抖的全抖出來了,我又不是那種善於結交的人,不妨離去。”

    張鬥會意,點頭道:“我兄是想去登州吧?”

    “是啊。”劉子政眼中露出複雜神色,點頭道:“山東那裏欣欣向榮,張守仁現在已經成海內名將,我要去看看他到底如何。我們現在不僅是有亡國之危,其實是有亡天下之危!上天,真不知道華夏如何遭你的厭棄,蒙元之後,還要再染一次羶腥!”

    劉子政眼中有淚而下,他急急一抹,不想再說,向張斗拱一拱手,道:“軍前事事小心,一有不對,不妨先期脫身……我們已經盡力,殉國的事,就不必了。”

    張鬥自有主意,當然也不會多說,只是在劉子政將行之時,他突然想起一事,高聲道:“老兄獻策時,有沒有叫部堂大人要注意糧道,以防身後?”

    劉子政搖頭道:“此兵家常識,部堂領兵十餘年,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大軍有前權而無後陣,前重後輕,自然要對糧道更加着緊,放置地點和接應,事前一定要下好功夫。多派遊騎,防敵挖溝反圍,防敵抄襲後路,這樣的事連你我也知道,部堂不會不懂吧?”

    “也是!”張鬥自失一笑,頗爲汗顏的道:“是我將部堂看的小了。”

    “關心則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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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劉子政無所謂一笑,道:“部堂是人不是神,若真有疏漏之處,老兄再提醒他便是了。”

    “這個也是自然。”張鬥點了點頭,又笑問道:“未知你下一步行止如何?”

    “等我遊歷完山東再說。”劉子政到底放不下眼前這一塊熱土,頗爲不捨的道:“亦可能轉回這裏來……我知道,你必定不肯走的,若真是要到那一日,不妨與老兄一起,在這裏爲國捐軀,亦是一樁快事。”

    他的意思,就是看不到希望的話,又不願再見華夏染上羶腥,所以不如在這最重要的戰場之上,殉國了事。

    這樣的意思,張鬥自然明白,而且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對劉子政他並不勸阻,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珍重再會。”

    劉子政長揖告辭,孑然一身,蕭然離去。

    在他身後,張鬥長揖而別,口中默祝的,無非就是祝其平安而已!

    ……

    劉子政離開寧遠時是三月初,覺華島距離寧遠極近,但糧船不是每日都走,就算他有督師的條子也不管用,人家送了糧來,水手要休息調整,要等回程的貨物,這麼一來自然就是得耽擱下來。

    偏生劉子政是急脾氣,雖然六十來歲了,多年戎馬生涯使得他不願久待,好不容易等了半個月辰光,這一日到得碼頭,因見還是沒有往天津的航船,不覺便是焦急起來。

    他連續來了多次,又不喜歡打賞,這些糧船上的都是些脾氣尖酸的,這會子哪裏有好話對他,頓時便是都譏嘲起來。

    劉子政老於江湖,有什麼事不明白?哪裏會同這一羣人計較,衆人原看他雖着布衣,卻是有上等戰馬騎乘,身佩寶劍,還不怎麼敢過份,見他沒有脾氣,航船的人都是冒着風險博命,嘴巴一個個臭的可以,脾氣更臭,一時都是加倍的陰損起來。

    “老丈要到天津?”

    劉子政正無可奈何之時,一個身量不高,但肩寬體壯,虯髯滿面,看着十分豪雄的年輕人從一艘大船上跳下,經過之時看到眼前這樣的場面,不覺大爲皺眉。

    “打算去登州。”劉子政老於江湖,一下子就看出這年輕人不同凡俗,因而不似對船伕那樣視爲無物,笑答道:“但此地糧船隻到天津,想僱海船往登州去,費用不菲,可不是我這樣的人負擔的起,所以只能耽擱在此了。怎奈這些廝們十分憊懶無禮,倒是叫小哥你看了笑話了。”

    聽他這樣說話,碼頭四周的船民們原是要反駁還罵,但那個虯髯青年只是隨意一瞥,所有人都感覺一股龐大的壓力如山而至,頓時都是噤口不語,不敢再說話了。

    “老丈莫這般說,只是在下好奇,不知老丈去登州是探親訪友,還是遊歷玩樂?”

    “呵呵,老頭子無甚家人親戚,去登州是聽說那裏地方情形不壞,尋一個養老遊玩的地方罷了。”

    “原來如此。”

    一小一老都不是什麼善茬子,劉子政話語不實,不過這青年也是暗藏機鋒,是在盤查他的動向和用意,只是兩人都互相敷衍對方,不肯吐實而已。

    這個青年便是現在軍情處的幹員之一,已經保舉了遊擊將軍,以一個特工來說,他算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了。

    從山東到北京,沿着遵化到東協前屯,再到寧遠,遼陽瀋陽,總之是在東虜的地盤上轉悠了一大圈,建立了好些個情報點,最後還安然從旅順尋了一艘小船,偷偷渡海返回登州。

    這樣的功勳,自然是情報人員的奇蹟,他也從一個新人搖身一變,成爲浮山升遷最快的武職官員之一。

    此番再到遼東,自然也是有任務在身,此時不便與劉子政多談,以免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當下丁宏廣豪爽一笑,對劉子政道:“在下正是從登州來,也是打算做一些糧食生意,登萊兩府這兩年確實富裕的很,糧食多的沒地方賣,在下是來販糧來了。”

    “原來是個大商家,老夫願足下發財了。”

    “託老丈吉言,在下一時不會走,船是立返登州,老丈不嫌船小浪大,不妨坐船離開,直放登州,不比你到天津強的多?”

    這自然是再好不過,劉子政聞言大喜,當下也忘了查探對方身份的心思,再三再四的謝過了,因見對方是三百料的小船,他倒也不嫌棄,也不害怕,從覺華這裏沿海邊往南走不遠,到了旅順海附近,直渡登州,幾天功夫也就到了,除了橫渡時是在茫茫大海之中,其餘時候也就是沿海岸行船,沒有太多的危險可言。

    當下自是登船而行,彼此揖讓而別,劉子政是傷心人離傷心地,只想早走,丁宏廣雖然深入險境,卻是胸有成竹,看起來,卻是比白髮滿頭的劉子政篤定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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