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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五章 威勢

    半夜時分,衆人紛紛散去了,楊嗣昌又看了好一陣公文文書,他形銷骨立,禁不住半夜風寒,一直不停的咳嗽,但仍然堅持把當日的事情做完。

    大軍雲集,各種事務千頭萬緒,其餘的總督巡撫只管自己的一塊,楊嗣昌以輔臣督師之尊,卻是要放眼全局。

    種種煩憂,令他難以開解自己,他心中隱約明白,大明王朝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了。

    看似還掌握大半國土,而且多半地方平安無事,只有河南湖廣南直部份地方鬧賊寇,但他心中明白,眼前戰事就是關鍵,打贏了,內地還有幾年太平,不過流賊四竄,又會恢復到幾年前的局面。

    打輸了,兩三年內,大明就會亡國了。

    “可惜,諸多文官都是庸懦無能之輩,而武臣跋扈驕縱,心思各異,根本不會出盡全力!”

    明朝武將從如同奴僕一般,到現在驕縱不法,一上一下成了一個極端,客觀來說,崇禎自己馭下不當是一回事,王朝末世法度不行是一回事,比如糧餉,盛世時文官掌握着這要緊東西,聽話便有,不聽就無,兵丁指着糧餉養家餬口,當然聽話,將領便算是想造反,亦是無人跟隨。

    到現在,朝廷經常半年一年的不發餉,兵丁只能搶掠民財養活自己,時間久了,當然就不把朝廷法度看在眼裏,而武將也就能擁兵自重,跋扈不法。

    這些情形,楊嗣昌心裏十分明白,但他也不會把全部實情上奏,崇禎身居九重,性子又剛愎自用,刻忌寡恩,一時奏上可能會使皇帝有所感覺,但很短時間過後,崇禎便又會故態重萌,根本不會認真的考慮前方的情形,而只會恨文武俱無能。

    在料峭寒風之中,楊嗣昌披着自己的大毛衣服,卻仍然感覺到刺骨的寒氣。

    他望北看去,突然想到了被困松山堡的洪承疇。

    從八月下旬戰敗,與邱民仰和曹變蛟,王廷臣等人率萬餘殘兵避入堡中,而不是一意南逃,楊嗣昌對洪承疇的選擇也是十分欣賞。

    這纔是真正的疆臣!

    倉促之際,沒有一味只顧逃走,而是避入軍堡,吸引敵軍精兵不能一味追襲,使吳三桂等總兵得以保全一些實力,慘敗之後,能做到這樣,也算不容易了。

    只是松山堡缺食少糧,沒有冬衣,遼東苦寒的很,現在遼東想必已經下過多少次雪,而清軍圍而不攻,王廷臣和曹變蛟曾經劫過皇太極的御營中軍,可惜功虧一簣。

    現在想來,在松山堡中的洪承疇無非就是等死了。

    楊嗣昌自傷其類,感傷了好一陣子,他嫌帳中氣悶,一時不想回去,只披着衣服,在大營中隨意行走着。

    明軍軍紀在條文上極嚴,天黑之後更是嚴厲的變態,比如不準說話,違者斬,不準哭泣,違者亦斬,甚至不準放響屁,違者也可能被心情糟糕的將領下令斬首。

    一切原因,都是因爲軍士平時受到虐待,怨氣很重,軍心散亂,幾聲低泣,可能引發聽到者同樣悲傷的心理,然後一起怨恨憤怒,引發暴亂。

    而一個響屁,可能會被有心人誇大失實,引發營嘯,大軍雲集的地方,一個響屁把軍隊給搞跨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漢唐之後,漢人武力衰微到大明這般地步,也當爲有識者深深慨嘆。

    如楊嗣昌這樣半夜在大營中行走的情形,換了一般軍士就被擒下斬了,對他來說自是無礙。

    不過現在的軍營也是與以往不同,楊嗣昌走了一圈,發覺軍帳中少有軍士睡覺,多半是空的,甚至一些地方將軍馬散亂扣着,也不曾喂水喂料,戰馬又渴又餓,在不安的不停的用馬蹄刨地,聽到人的腳步聲,就用大大的馬眼看過來。

    “着人喂水喂料!”

    這裏是楊嗣昌的督標營,算是他的直屬,所以楊嗣昌大發脾氣,着人立刻喚了一個督標參將過來,帶着人喂好督標營下所有的戰馬。

    那個參將已經睡下,臉上帶了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過來,好在他不敢違命,帶着自己的人手挑了一些豆料和水過來,開始喝罵着叫人餵馬。

    楊嗣昌板着臉,看着刁斗林立的綿延極廣的軍營,心知這樣的情形肯定是不止一處,還不知道有多少戰馬無人餵養,不知道多少病號丟在那裏任其生死,而將官們肯定在花天酒地,根本不會管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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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只有左良玉似乎在被張守仁刺激過後,有振作的感覺,他的營兵軍紀較嚴,管束的比別鎮要厲害的多,但左良玉本人卻不大聽話,楊嗣昌感覺摸不着他的心思,好在這一次左良玉有立功的打算,已經指揮人馬趕到了朱仙鎮的外圍,這一仗如果左良玉聽話用命好好打,未始不是沒有一點希望。

    數裏外,楊嗣昌看到到處都是火光,房屋在大火中燃燒着,隱約有哭叫的聲響傳過來。

    他問:“監軍何在?”

    監軍萬元吉是大理評事,是個小官,但深得楊嗣昌倚重,加上監軍身份,便是尋常總兵也不敢開罪於他。

    以小制大,這也是大明的祖制。

    “監軍已經睡了。”一個楊府家生子家奴走上前來,低聲道:“請老爺睜隻眼閉隻眼吧。”

    楊嗣昌心中明白,萬元吉意思是現在大戰將起,不必多事,楊嗣昌自己當然也是這麼想的,他雖然久在京中,但現在出鎮已經近兩年,地方軍伍之事深知情弊,就算他拿一些將領發作,或罰或打,但將領們也不會去處罰那些違紀的兵丁,現在是皇帝之令只行於督撫,督撫之命未必行於總兵,而總兵之命,肯定不行於兵丁。

    一旦激怒亂兵,立刻就會引起極大禍事,哪怕他們殘害百姓,但歸結到欠餉上就振振有詞,只能暫且不管了。

    有了這樣的事,楊嗣昌無心在外久呆,回到帳中後,又咳了老半天,這才勉強入睡。

    次日黎明,楊嗣昌本部兵馬和丁啓睿的秦軍會合,一直向北方進發。他們駐兵地方距離朱仙鎮只有三四十里,一路上連小溝小河都很少,只有一條汝河,蜿蜒流淌,在大軍行進的地方如一條玉帶一般,遠遠可以望的見。

    此次做戰,總兵級別的就有近二十員,一路行軍向北,到處都是遊擊旗,參將旗,都看不過來,官兵多是青綠色折上巾,穿着深色軍服,那種鴛鴦戰襖式的衛所軍的軍服,極少有人穿着了,如果是各將的親丁或總兵的正兵營,多是明盔亮甲,刀矛閃爍寒光,縱馬之時,馬蹄聲轟隆隆如雷鳴一般,頗增了幾分威勢。

    往北方去的官道全部是大股大股的兵丁,按預先的佈置,各鎮依次展開,跟着將領的大旗,按金鼓聲行進。

    官道不夠走,便是走田野,天旱了好幾年,田野裏全是及膝高的雜草,走在前頭的兵丁們用長矛或是槍桿撥打着雜草,以防草中有蛇,暴起傷人。

    楊嗣昌坐在八人擡的大轎中,顧不得天冷寒氣襲人,着人將前面和左右的轎簾都打開了,在大轎中,他看到這樣的景像,心中突然生起了幾分信心。

    ……

    李過是在十月初七的一早晨接到了李自成的老營親兵傳來的軍令,叫他預備開拔往朱仙鎮迎敵,同時言明曹營也會出兵,大約也是兩萬左右的騎兵,由曹營的大將楊承祖統領,往李過這邊來會合。

    闖營現在有五六萬騎兵,劉宗敏和袁宗第,劉芳亮還有田見秀等大將各領一些,郝搖旗也有三四千騎兵,此外闖王身邊的老營騎兵十分精銳,有五六千人。

    李過這邊有三萬五千人,一半多是精騎,有少量步兵夾雜其中。

    這其中只有幾百人是從商洛山出來的老人,全部是軍官,其餘的騎兵,是進入河南之後,邊打邊練打出來的,雖不能和老營驍騎相比,但也算是可以令行禁止,騎在馬上奔行數百里的精兵了。

    他的騎兵還做不到一人雙馬,但三萬五千餘人也有近四萬匹馬匹,這麼多馬匹是高一功在北方和蒙古人交易買來的,還有在寧夏等河套地區買的河套馬,少部份是這段時間在河南等地打仗的繳獲,不僅是官兵的,也有拔下來的寨子裏的馬匹,積水成多,細大不捐,漸漸形成了現在這樣戰馬數目接近十萬的規模。

    歷史上的闖營騎兵數字也差不多是這樣,馬匹來源也是如此,後來李自成在一片石戰敗後,渴欲重建騎兵隊伍,但到那個時候,西部蒙古也知道他是死狗一條,不肯再賣馬給他了。

    接到命令之後,李過知道事情緊急,他打算率八千精騎先出發,大隊人馬在後跟隨,無論如何,朱仙鎮是這一次戰事的中心所在,絕不能坐視官兵先行佔據。

    在他將要出發時,楊承祖率五千騎兵趕到,他也是害怕耽擱時間叫官兵得了手,所以先帶着隨時能出動的這一部份精騎趕了過來。

    這兩人都是曹營和闖營的大將,又很年輕,脾氣直爽,馬上相會之後,更無別話,直接便是帶着一萬多騎兵,從開封城的曹門方向,往着朱仙鎮急急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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