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文官,儼然就是一個集體,只是在對抗皇權時是抱成一團,平時彼此是互相內鬥不休,基本上沒有消停的時候。
不過楊嗣昌和薛國觀總體來說是一派的人,都是講究實務,能做實事並且敢於任事的人。
哪怕是謗滿天下,這兩人也是不大在乎的。
他們這一派,與東林一黨纔是生死大敵,一邊是實幹家,一邊是嘴炮黨,當然是天生的彼此不相容,一見面就咬。[
不過此時楊嗣昌和薛國觀也是在別苗頭,皇帝對兩人都很倚重,但此前楊嗣昌只是兵部尚書,並未入閣,威脅不大。
現在卻是加東閣大學士,還管了兩個部,儘管是不如薛國觀的吏部,但由此觀聖心,恐怕薛國觀心裏也就不那麼穩當了。
更爲關鍵的,還是在大政上的分歧。
國用不足,崇禎當然是十分着急,頻頻問計於下。
楊嗣昌在軍務上還是十分來得,所任用的洪承疇和孫傳庭幾個都是十分能幹的人才,流賊現在幾乎被全滅,就是這幾人立的大功。
至於熊文燦,也是楊嗣昌舉薦,雖然此人有貪財好貨的名聲,不過好歹是招安了張獻忠和羅汝才,立的功勞可就算不小了。
如此這般,楊嗣昌自是春風得意,入閣爲相,也是有崇禎酬其功勞的意思。
現在國用不足,楊嗣昌又從兵部專任到入閣爲相,此人又是世家子弟,敢於任事,當然也就敢於獻計。
薛國觀聽說,此人提議是再一次加派田賦。
當然,原因也是明朝的文官制度和吏員制度太爛,根本沒有辦法搞精細操作,只能一刀切。
商稅收取不足,現在民間富裕到極處,朝廷卻窮的當褲子,根子在哪裏,也是不言自明。
此時到處烽火,國用肯定是不足了,皇帝也是窘迫萬分,這個時候,誰能獻上什麼來錢的計謀,多半都會被採納,更何況是日漸被信用的楊嗣昌提出!
此人也算是敢於任事了,要知道,當今掌天下文脈的是東林,而對加賦加稅始終持反對態度,甚至是破口大罵的,也是東林一脈。
當然,東林最反對的是加商稅和海稅,江南一地,這些年來對海外貿易大爲發展,人人都賺的盆滿鉢滿,個個都肥的流油,除了對外貿易,還有開礦,辦絲廠,大財東有萬畝良田,百萬身家的,實在都不是稀奇的事。
所以萬曆年間,皇帝派稅監和礦監於江南各地,收礦稅和商稅,而由此引發的□□和反彈,也是實在不小。
數萬人罷市,打死礦稅監的事,在萬曆年間有好多次記錄,這其中,誰敢說沒有東林黨人的影子在其中?
一國之君,派出收稅的部下被人鼓動打死,萬曆因爲此事,好多次絕食□□,明末時節,在這稅上頭的爭執,也可以說是天下奇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