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計劃總會有無法應對的那一刻。
人的聲帶最模仿。
面對趙傑這樣的問話？
我該怎樣回答呢？
還好我剪輯了一條萬金油的回答。
於是我播放最後那條萬金油的剪輯。
“別廢話！”
電話那頭的趙傑果然不再有疑問，道：“好的楚座，我現在就收拾收拾，二十分鐘後到！”
很好，我很滿意。
我播放第四條的剪輯。
“我警告你，你自己一個人來！”
趙傑那邊頓了一下：“楚座，我這邊喝了點酒，我讓我司機載着我過去，您看成嗎？”
臥槽！
這個趙傑的話真瘠薄多。
難道你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嗎？
對我來說，趙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叛。
還是一個大boss！
我連忙播放萬金油。
“別廢話！”
然後迅速播放第四條重複了一遍。
“我警告你，你自己一個人來！”
“好好好，楚座，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之後，我驚出一身的冷汗。
尼瑪！
如果他再問一些亂七八糟的，我絕對就露餡了。
還好還好！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調動一個人，無非就是因勢利導。
而趙傑和楚天翔之間，很明顯有着利益糾葛關係。
利益驅動行動。
趙傑被楚天翔捏着，所以只能點頭哈腰罷了。
任何事情都要見兔撒鷹，對症下藥，有的放矢！
剛好趙傑被楚天翔牽着鼻子走，又剛好，我認識楚天翔，並且因勢利導的，剪輯了一些可以利用趙傑的話語。
有了那幾段剪輯。
我就擁有了楚天翔的原聲，有了楚天翔的原聲，趙傑就會不疑有他，只道是楚天翔想在一個比較人煙稀少的地方，和自己談一下籌碼和交易。
可信度百分之九十九。
但只是暫時的！
一旦楚天翔給他打了電話。
又或者他給楚天翔打電話求證。
這個謊言，漏洞百出。
但還是那句話，腦子是個好東西。
動腦子更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現在是九點五十。
大概率，這個時候，大人物們，差不多都已經休息了。
包括楚座。
我賭楚座休息的時候，會討厭別人打電話。
尤其是趙傑。
有利益糾葛的兩個人，會有其他的電話聯繫彼此。
所以，一個陌生的號碼出現的並不突兀。
我也堵趙傑不疑有他，會直接開車過來！
儘管我的謊言經不起求證，但是隻要他今天晚上不去求證。
明天一切塵埃落定，趙傑就沒有求證的機會了。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韓蓉上藥時候那虛脫的聲音，歇斯底里。
划船不用槳，她卻再也浪不起來了。
我所有能想到的都已經想到了，能做到的，也已經完全做到了。
剩下的，就只看天意了。
成大事者，不謀於衆，謀於衆者必流於庸俗！
我靠在廢舊水泥廠冰冷的牆壁之上，點燃一根香菸，四周孤零零的就我自己。
我也很慶幸，這裏就我自己。
黑暗籠罩，秋風瑟瑟。
詛咒沒有用。
如果有人必須受到懲罰，我願意做那個劊子手。
我不願意想自己所遭遇的，因爲越想，我就會越偏激。
一旦偏激，待會面對趙傑的時候，我可能會控制不住我自己。
是什麼導致我現在非要報仇不可。
我總結了一下，還是因爲韓蓉。
儘管我在心裏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對她所遭遇的一切，都表現一副幸災樂禍的態度。
但只有我自己心裏明白。
她這樣的慘狀，並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接下來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我全力以赴。
冷靜，冷靜！
深呼吸，深呼吸！
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時間不多了。
他那邊說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我利用接下來的時間，將每個細節重新梳理一遍。
一切都那麼順滑。
然後，我看到了山腳下疾馳而來的一輛豪車。
賓利慕尚。
韓蓉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車，你此生無需擁有它，這輩子，只需要坐在車廂裏，感受一下它的奢華，這輩子，便不虛此生。
遠光燈有些晃眼睛。
我躲在一邊，不被它的強光照到。
這一帶是大山，因爲地處大山，而且可以勘採製作水泥的熟料，所以，這邊只有一個水泥廠。
後來環保抓的緊，這個水泥廠也宣告倒閉。
這裏，除了廢舊水泥廠，便是荒山。
人煙稀少，給了我莫大的勇氣。
我想就是現在把趙傑殺了，一時半會也查不到我的頭上來。
畢竟他這樣的人，樹敵太多了。
估摸着速度，大概還有五分鐘抵達廢舊水泥廠的時候。
趙傑又給我打來了電話。
“楚座，我馬上到，您……”
我播放萬金油的回覆。
“別廢話！”然後自己補充了一句：“開上來！”
開上來這三個字是我說的。
我捏着鼻子，壓低了聲音。
賓利慕尚的引擎聲一定可以掩蓋我這麼一句話的漏洞。
何況就算是趙傑本人，有時候激動了，說話的聲調和語氣都不一樣。
趙傑果然沒有懷疑，而是直接開着車，抵達了廢舊的水泥廠，並且在一旁停下了車。
我躲在一邊，觀看趙傑是不是單槍匹馬，有沒有耍花樣。
車門打開了。
駕駛位上走出來的，正是趙傑。
他下車之後便一直東張西望，然後還拿出了手機，似乎想要再次撥打電話。
幽靈一般的我，迅速的從牆角衝了出來。
不過幾米的距離，我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腳步。
趙傑諂媚着道：“楚座，您……您挑選這麼一個地方，還真的是……呵呵！”
夜色瀰漫。
我從夜色中而來，又像從地獄中而來。/
帶着仇恨，帶着索命鉗。
近了，更近了！
趙傑也終於藉着月光，看清楚我的臉。
“啊，臥槽！”
趙傑看到我的面容之後，第一句是罵了一聲。
然後他就慌亂的去拉車門。
但我怎麼可能給他機會？
我衝他友善一笑。
然後用身體倚住車門，一個左勾拳，直接掃在他的臉頰之上。
他悶哼一聲，身體便軟趴趴的癱軟在地。
一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人。
一個年齡比較大，本應該退休的人。
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這一拳的效果很好，此時的趙傑居然已經昏迷了。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看着已經昏迷的趙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拿起隨身攜帶的膠帶，毫不遲疑的將趙傑雙手雙腳給纏住，還有嘴巴。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非常迅速。
其實我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遍了。
這一次，是第一次實踐。
我從他的身上搜出賓利慕尚的車鑰匙，然後將他的後備箱打開。
將他整個人塞了進去。
這輩子。
終於還是坐上了賓利慕尚。
用韓蓉的話來說。
我這輩子，已經不需此生了。
緊張刺激的心情，掩蓋住了坐豪車的感覺。
我加快了速度。
不愧是慕尚，走起盤山路來，還是健步如飛。
我就這麼一直開着，一直開着，直奔山頂的觀景涼亭。
把車子停穩，熄火，關燈。
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
封閉的車廂裏，趙傑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聽他的呼吸聲，我確定他已經醒了。
冷靜！冷靜！
深呼吸，深呼吸！
雖然計劃很成功，但只是成功了一半。
不管我的計劃有多少漏洞，但到了現在，那些漏洞都已經不足爲懼。
因爲此刻！
我，掌握了全局！
很多時候，並沒有盡善盡美的計劃。
更沒有完美的犯罪。
考慮的太多，就會畏手畏腳，一輩子永無出頭之日。
所以太過精明的人，反而幹不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