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部那邊羣龍無首,你還想在這裏逃避多久?”李豔娜看着我道。
我聳聳肩:“其實我已經決定要回去了,只是……我就剩下三十塊錢了,我不好意思找我媽要錢,我已經把她的錢都賠光了!”
李豔娜拿出手機,鄙夷的看着我道:“我都說了,沒錢你給我打電話打電話,你就是不聽,害的人家擔心你!我先給你轉一萬過去,你收一下……”
看着她怒氣衝衝的樣子,我突然就很感動。
突然就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她紅着臉瞪我一眼:“你幹嘛?”
“我想抱抱你!”
“呸,臭不要臉!”
她將我的手打開。
她也太害羞了吧?
這怎麼展開呢?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我媽喊我們喫飯。
飯菜很豐盛,母親似乎很喜歡李豔娜,喫飯的時候時不時看她。
還可勁的點頭,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不對不對不對!
自從知道我和韓蓉離婚的消息,我媽看誰都覺得滿意。
前天還和我說隔壁家李嬸子二女兒長的不錯,人也漂亮,讓我看看去。
我成什麼了我?
李豔娜被她看的臉紅不已,喫飯比以前還要慢吞吞的。
不過對母親的廚藝,她是讚不絕口的。
她還偷偷看了我一眼。
喫過了午飯,我媽就去廚房洗碗。
李豔娜則是拿出手機去玩手機。
我突然回憶起韓蓉那時候陪我來家裏的場景。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喫過午飯,我媽要去洗碗,韓蓉一個健步跑了上去,那叫一個勤快。
事實上,從結婚到離婚,韓蓉都是一個勤快的人。
讓李豔娜這樣的大小姐洗碗?
想都不用想吧?
我趕緊跑到廚房,去幫我媽。
我媽看上去很興奮的樣子,衝客廳那邊努努嘴:“有年,這姑娘不錯!”
“媽,你不是說隔壁李嬸子家的二女兒也不錯嘛!”
“都不錯,都適合做我的兒媳婦兒!”
媽,你比我想的都美。
我媽幹活更勤快了。
原來,兒子的幸福纔是她最大的幸福。
收拾好碗筷,差不多下午四點多了,我媽爲了做一頓豐盛的午餐,硬生生的讓我多餓了兩個小時。
我也該離開了。
回來這麼多天,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之所以會一步步失敗,唯一的原因就是窮。
這個世界只有兩件事,一種是錢的事,一種是感情的事,最後歸根結底都會變成錢的事。
只要牢牢的掌握好錢,一切都變的堅不可摧。
告別了母親,我上了李豔娜的保時捷。
在行駛的過程中,她用車載充電器給我的手機充上了電。
不過汽車充電比較緩慢,一直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候,她纔打開我的手機。
然後點了收款。
我訕訕道:“那個,我開支以後馬上還你!”
“不用還了,這些錢拿回去買些衣服什麼的,你原先的衣服在村裏都穿臭了,現在還冒着一股臭味呢,真是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也許她只是想抱怨我身上的衣服太髒。
我在家裏天天和羊羣爲伴,不髒那還是鄉下的窮小子嗎?
我馬上就不愛聽了。
我也知道自己如果抱上她的大腿,這輩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真的到她用金錢來施捨我的時候,強烈的自尊心又讓我心生厭惡。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如此矛盾。
也許人類就是矛盾的綜合體。
我霎時間想到了韓蓉的話。
她說她瞭解我,李豔娜脾氣大,我脾氣也不小,兩個脾氣臭的人註定不可能在一起。
我確實沒有王希能忍。
無名的業火根本就控制不住,騰騰的往外冒:“你還是留着自己花吧!”
“喂,你還逞能,你都窮成啥樣了?你不是說口袋裏就剩下三十塊錢了嗎?是不是嫌錢少?”
我不知道小說裏邊的上門女婿如何做到軟飯硬喫的。
但李豔娜今天的所作所爲已經徹底的激怒了敏感的我。
我明知道她是無意的,明知道她是真心想我過的好一點。
我看上去是很落魄,身上還帶着一股羊羶味,腳上的劣質皮鞋還有一塊掉落了皮。
但她這話真的是傷了我的自尊。
“下車!”
“喂,好了好了,說你兩句,你還喘上了是不?”李豔娜終於回過頭來,見我一臉的不善,總算在路旁停好了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我從口袋裏拿出掏出唯一的三十塊錢遞給她:“你長的不錯,剛纔又討我媽歡心,這三十塊錢是大爺我賞你的!”
啪!
直接甩到了她汽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說完我就推開了車門自己往前走。
“喂,陳有年,你這人怎麼這樣?”李豔娜氣的渾身發抖,怒道:“你爲什麼拿三十塊錢潑我?”
“滾蛋!”
我伸手去摸煙,發現香菸一根也沒有了。
就這樣一直朝前走。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我媽剛剛是真的特別開心。
李豔娜開着保時捷和我並排走着:“陳有年,你腦袋有泡吧?你是不是受了你前妻的刺激,已經性情大變?趕緊給老孃上車!”
情急之下,她‘老孃’都冒出來了。
“滾蛋!”
李豔娜恨恨的看我一眼,汽車一騎絕塵飛走了。
我又走了一段路程,開始後悔。
天已經黑了!
瑪德,這臭脾氣上來,管你是王侯將相,我都忍不了。
我好像喫的,住的,甚至是工作的地方,都和李豔娜息息相關。
明明我就是一個喫軟飯的,偏偏還要學高老莊一樣裝逼。
這要真把李豔娜惹毛了。
我可能會窮的去要飯吧?
早知道就低聲下氣的接受好了,沒事裝什麼大頭蒜?
這下好了,免費回中海的汽車都泡湯了。
工作搞不好也要泡湯!
我還這麼着急的回中海,趕着去要飯麼?
回頭又不可能回頭。
我不清楚這是哪裏,這裏是鄉間路段,天又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簡直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手機居然還在李豔娜的車上。
坑爹啊!
再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李豔娜的保時捷安靜的停在路邊,閃光燈閃着。
四周沉靜,黑得望不到邊際,不時還有風掠過帶着樹葉的刷刷聲,秋蟬的聲音,烏鴉的聲音,聽到人的耳朵裏,特別瘮人。
聽到腳步上,前邊的李豔娜喊道:“陳有年,陳有年你在哪裏?”
“怎麼了?”
老子終歸是心軟,見不到她這般焦急,朝着汽車那邊喊了一嗓子。
閃光燈下,李豔娜的神色慌張,抱着雙手很是無助,看見我過來才稍微安靜下來,淡淡道:“沒什麼,我見你總是不過來,以爲你被野狼給叼走了,就喊上一聲!”
我見她明明是因爲這無邊的漆黑害怕,卻死鴨子嘴硬,便笑道:“你趕緊上車吧,這路上可不太平,我聽說真的鬧狼呢,狼可是羣居動物,你細皮嫩肉的,不夠三條狼的伙食呢!”
這裏的道路用黃土掩蓋着,四周還有無數的坑坑窪窪的石頭。
我記得坐客車的時候,也路過這裏,好像是兩個縣城的交界處,距離下一個高速還有一段距離。
兩旁都是柏樹和柳樹,車子行駛在路上顛顛簸簸的,只能以每小時三十公里的速度緩慢的行駛。
走近一看,發現李豔娜的保時捷好像是拋錨了。
我頓時覺得不爽。
我剛纔還以爲她專程等我呢。
“陳有年,天太黑了,我又想着你氣我的事情,不小心撞到大石頭上去了,我的保時捷!對了,你剛纔說的這邊有狼,不是真的吧?你怎麼總是騙人?”
“我可沒有騙人,前天新聞好報道過!”我煞有介事。
“那你還不快點過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