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哦,本宮該這麼叫你嗎,還是應當稱呼你一聲,小師父?”

    趙輕丹冷不丁地開口,言語裏的嘲諷遮都遮不住,聽得慕容霽心頭一緊。

    她要幹嘛?

    僧人皺了皺眉頭,並未言語。

    趙輕丹卻沒有放過他,而是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十分隨意地拍了拍膝蓋。

    “敢問小師父,可曾記得佛家的‘八正道’?”

    聽她這麼說,這人面露警惕,眸光冷了下來:“王妃這是何意?”

    “所謂‘八正道’,是指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而佔相吉凶被佛家視爲‘邪命’‘邪業’,與佛法相悖。敢問小師父,你堂而皇之地要本宮的生辰八字算卦還公之於衆,可是犯了佛家大忌!”

    “命格一事,素來只聽聞道家精通,竟不知小師父身在南詔寺,卻習了一身道家的本事。哪日若覺得參不透佛法了,去道觀營生,想來也是極爲合適的。”

    她這話說得平和,甚至有幾分漫不經心地調笑。

    可這僧人被她說得面紅耳赤,原本空靈的氣質一掃而空,反而露出一抹笨拙粗鄙來。

    但趙輕丹看似從容的神態之中卻帶着凜然的壓迫,如同高枝上的寒梅被寒風拂過,抖落一地的白雪。

    連太后見她神色都有些許震撼了。

    之前她雖察覺趙輕丹跟以往不大一樣,卻沒見過她這副模樣。

    即使嫁了人,她也不過是個年紀尚輕的姑娘,爲何身上會有這般泰然又凜凜不可犯的氣勢。

    她言語平淡,卻顯露威嚴,她姿態優雅,卻沉靜矜貴。

    怕是連宮中高位的妃嬪都比之遜色。

    他們如何知道,她自小就被人以母儀天下的言行嚴苛地要求着。

    渝北的那位野心勃勃,從不在她跟前隱瞞問鼎王朝的心思。

    他懸樑刺股地讀書練劍時,她也必須矜矜業業地伴在身側。

    十幾載的敲鑿打磨,那種氣質早就深.入骨髓。

    她是上過戰場的女人,也是踏過朝堂的女人。

    一個曾在渝北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女人,縱然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身份,內裏也是收斂不了的。

    趙輕丹在一衆詫異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蹲下來,將地上的碎片拿起來看了看。

    這瓶子碎的十分有規律,中段碎成了極小的碎片,兩端卻是形狀較大。

    看起來,是拿在手裏的位置更容易發力,而兩端受的力輕,才弄成這個結果。

    “王爺。”趙輕丹驀然轉身問慕容霽:“臣妾不曾習武,故而不大清楚,請問若有人動用內力,是否能將瓶子震碎?”

    慕容霽霍然擡頭:“不錯,可以!”

    黎華深吸了一口氣,還是無法自控地上前理論:“四嫂,你這是要將自己的過錯轉嫁到旁人身上嗎,這等心機真叫人膽戰心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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