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心如死灰,瀕臨崩潰的時候。
突然,我的腳踝被人抓住了,力量很大,使得我和馮金牙的身體停在了空中。
我心中爲之感到疑惑,紅磚房裏哪還有其他人?誰會出手相助呢?是保安胖虎?還是孫禿子殺了回來?好像都不太可能。
我迅速回頭打探,結果大喫一驚,拉住我的腳踝不是別人,而是白天剛剛焚燒的吳日天。
“兄弟,怎麼會是你?”我大喊一聲。
吳日天沒有回話,只是嘴角蕩起詭異的笑容。
只見吳日天雙手猛地發力,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和馮金牙拉出了女鬼設下的鬼門。
我和馮金牙躺在地上喘息着,吳日天卻絲毫不敢懈怠,左右手分別拎起我和馮金牙,飛速從剛纔的那堵石牆衝去。
他剛剛起步,女鬼就從門裏爬了出來,嘴裏發出淒厲的叫聲,恨不得將吳日天碎屍萬段。
我知道眼下的局面,已經從人和鬼的鬥爭,變成了鬼和鬼的鬥爭,到底是女鬼更勝一籌,還是吳日天后來居上,這是一個難解的問題。
我和馮金牙在吳日天的夾持下,距離石牆越來越近,但他沒有減速的跡象。
“臥槽,日天大哥,你這是幹嘛?那是一道石牆。”我不由地護住了自己的腦袋,即便如此,我仍害怕會撞個腦瓜崩裂,那道石牆的堅硬程度,我是有所瞭解的。
“日天大哥,你不能這樣,我不想活活撞死……”我發出聲嘶力竭的喊叫。
吳日天對我的吶喊,絲毫不予理會。
這一刻,我十分羨慕昏迷中的馮金牙,因爲即便他腦瓜撞牆,也可以在毫無知覺中結束自己的一生。
而我就不一樣了,以前桌子碰一下頭,都疼到呲牙咧嘴,而現在直接要撞石牆,別的我已經不敢多想,只求一下撞死,可千萬別來第二次,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了。
吳日天距離石牆越來越近,他的腳步卻越來越快。
我和馮金牙被他夾在腋下,感覺就像兩個爆破筒,而吳日天就是那個不顧一切的爆破手。
女鬼在後面窮追不捨,口中嘰裏咕嚕說着聽不懂的話,吳日天好像有些怕她,頭也不回繼續前行。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吳日天竟帶着我和馮金牙衝破了石牆。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女鬼的慘叫聲,好像被人打了一鞭子。
“日天大哥牛逼啊。”我撫摸着腦袋,並沒有發現傷口,忍不住對吳日天稱讚幾句。
噗嗤……
吳日天跪倒在地上,一口黑血噴涌噴出。
“兄弟,你怎麼樣了?”我伸手去攙扶吳日天,可當手臂接觸他的時候,竟然像攙扶到一團空氣,怎麼都觸摸不到他的胳膊。
我猛然間想起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已經死了,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的魂魄,那剛纔爲什麼能夾着我們奔跑呢?
我焦急地問道:“剛纔是你暗中提醒我砸碎油燈和撒尿的嗎?”
吳日天無力地點點頭,眼神有些空洞,身體也不再像剛纔那麼挺拔,如同剛跑完馬拉松的運動員。
女鬼站在被我們撞破的牆壁前,發出淒厲的嘶吼,雙臂舉向空中,接着發生了驚悚的一幕。
女鬼的手中長出了白色的指甲,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眨眼間竟然有一尺多長,每一根指甲都閃縮着寒光,猶如一把把利刀。
我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而馮金牙依然在昏睡,我用力掐了他幾下人中,方纔舒醒過來。
“兄弟,發生什麼事了?”馮金牙疑惑地看着我。
我指着幾米外的女鬼,提醒道:“你自己看看吧,你他媽再不醒過來,今天指定死在這裏,趕緊逃命吧。”
“就是指甲,剛長出來的。”我想伸手再次攙扶吳日天,可依然沒能如願。
吳日天擡起頭,注視着我,擺了擺手,意思是讓我儘快離開此地。
我於心不忍,畢竟剛纔是他救了我和馮金牙,現在要丟下他不管,實在過意不去。
馮金牙拉住我的胳膊,向荒院的門口跑去,大喊:“兄弟,趕緊撤吧,待會指不定又出來什麼妖魔鬼怪。”
女鬼見我們想跑,迅速朝我們飛來,兩隻手的指甲與空氣發出呲呲的摩擦聲。
眨眼間,女鬼飛到了我們跟前,亮閃閃的指甲直抵我的喉嚨,我馬上轉身躲避,可由於女鬼速度太快,她只是輕盈轉身,再次發起攻擊,我又陷入了被動。
就在我感到絕望之際,吳日天猛然躍起,擋在了我的身前。
女鬼尖銳的指尖刺穿了他的身軀,黑色的液體流淌到地上。
吳日天艱難地轉過頭,衝我發出苦澀的笑意。
女鬼怒了,想要甩開吳日天,但吳日天緊緊抱住她的身子,有種同歸於盡的感覺。
我愣住了神,沒想到生前爲非作歹的吳日天竟然這麼俠肝義膽,直接挺身而出替我擋刀,難道是報答我修復他遺體的恩澤嗎?
“你小子發什麼楞,趕緊撤吧。”馮金牙拉着我衝出了荒院。
當我們跑出荒院後,突然腳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幾根香蕉,旁邊還整整齊齊碼放着一些乾果,最離奇的是還有三隻燃盡的檀香。
居然有人在這裏祭奠?他在供奉誰?難道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嗎?
“嘿,真是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供奉上了,怪不得女鬼這麼厲害,合着有人包養啊。香頭還是熱乎的,應該就是剛纔的事。”馮金牙蹲在地上查看貢品,口中嘀咕一番。
等我回過神來,再次回望荒院,只見女鬼已經將吳日天推到地上,而她徘徊在荒院內,不時將手中的指甲在空中揮動,甩出幾滴液體。
荒院的大門是開着的,但女鬼只是在門口徘徊,並沒有衝出來的意思。
我有些不解,疑惑道:“金牙,你說她怎麼不追出來呢?我看她的樣子氣得夠嗆,怎麼這會兒就忍住了。”
馮金牙罵道:“狗日的,你小子是真賤,剛從女鬼那裏逃命,現在又盼着她出來,咋滴啦,活着不好嗎?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敵不過你動,再進去找她吧。”
我瞪了馮金牙一眼,對他的話大爲不爽,可轉念一念,既然他恢復了平時吹牛打屁的狀態,剛好說明他徹底擺脫了女鬼的控制,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女鬼應該忌憚什麼東西,難道是眼前的這道破門?”我蹲在地上輕聲說。
馮金牙深吸幾口氣,扭動着腰身,調侃道:“是什麼原因我懶得管,我只知道是你小子把我誆進去的,連沈貂蟬的影都沒見着,差點還把小命給摺進去。待會兒你得請我喫夜宵。”
我淡然一笑,當即應允,心中卻擔憂吳日天的處境。
“等會,讓我再看一眼。”我站在廢舊的院門外,伸着脖子向裏面張望。
此時,荒院恢復了平靜,女鬼和吳日天已不知去向,剛纔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境。
我和馮金牙經過這次折騰,明白了很多事情,確定了周銘的兇手就是女鬼,只可惜沒看到她的容貌。
同時,我也產生了新的疑問,女鬼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誰又在荒院門口擺下貢品祭奠?是供奉女鬼,還是其他的神明?
《我在殯儀館做化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