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怎麼回事,剛纔的馮金牙是誰?眼前的這位又是誰?誰是人?誰是鬼?
“兄弟你沒事吧,是不是昨晚睡太少了,導致精神紊亂?”馮金牙一隻手按在我的肩頭。
我打開大號火化爐門,盯着裏面的屍體,心中不詳的預感,這具屍體肯定不簡單。
“你認識他嗎?”我指着裏面屍體問道。
馮金牙滿臉的茫然,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說:“這事不應該問你自己的嗎?我他媽怎麼知道里面是誰?”
我看馮金牙面不改色,十分鎮定,不像在撒謊,既然如此,那現在只有一個可能,剛纔的馮金牙根本就不是人。
我有點後悔,剛纔萱萱伏在我耳邊說不能燒人,然後我跟她聊了很多前世今生的故事,唯獨沒再聊屍體,真應該隨口問一句來着,也不至於此刻爲難。
“裏面是誰呀?打開看看!”馮金牙拿起鐵鉤就要對屍體動手,我趕忙將其攔住。
“別衝動,不瞭解情況的屍體不能亂動,還是等孫禿子回來吧。”我制止道。
馮金牙將鐵鉤丟到一旁,罵道:“媽的,真是什麼邪門事都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多出一個死人,熊事。”
“你拉人回來了?”我關上火化爐門,隨口把話題岔開。
馮金牙長嘆一聲:“是啊,空手回來了。”
我大爲不解,問道:“什麼意思?”
“我按照館長說的地址開車過去,結果人家說村裏根本沒死人,你說這叫什麼熊事,多虧了我跑得快,不然得死在那裏,靈車聽人家門口,誰能受得了。”馮金牙怨氣沖天的抱怨着。
“這事怎麼會弄錯呢,實在不應該。”
“誰說不是呢,關鍵這活是館長親自安排的,他弄錯了嗎?”
我細細琢磨,輕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館長有點不對勁?”
“何止是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以前他可不是這樣。”馮金牙抓撓着腦袋,繼續說,“等我開車出了村子,我就直接給館長老頭打電話了,你猜他說什麼?打死你都猜不出!”
“別賣關子了。”我趁着說話的間隙,偷偷觀察馮金牙的容貌,至少我要確定眼前這位是個活人,不能再發生上次的事情了。
“他說自己記錯時間了,要不明天再去一趟吧。臥槽,你聽聽這叫什麼話,是不是值得琢磨?”馮金牙點燃一根菸大口抽着。
我仔細一想館長的話,確實有點不對勁,如果他說自己弄錯了地點,我可以理解,但他說記錯了時間,這事就有點詭異了。
按照館長的意思,馮金牙要拉的這個人,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嗎?他怎麼知道一個人什麼時候死呢?這人又是誰?
“你小子發什麼愣,幫着分析一下啊。”馮金牙遞給我一根華子,我沒有心情抽,接過後將它夾在耳朵上。
“館長一定有問題,我們得找個時間找他聊聊。”
“哼,他個老狐狸會跟你聊嗎?想得美,逼供的辦法倒是可以試試看,你說呢?”
“臥槽,你想幹嘛?”其實我對馮金牙的提議很贊同,逼供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可以儘快讓館長說出實情。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不能再積壓了,否則能把我給逼瘋。
“也許多年前紅磚房裏的那場火災就和館長有關係。”我情不自禁地說道。
“什麼火災?”馮金牙愣愣地看向我。
這時,我才發覺自己一時口誤,說了不該說的話,於是將話題扯回到眼前的屍體。
“哦,我也是聽人說的,沒什麼,咱們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吧,這一位會是誰?”
馮金牙盯着屍體,嘆息道:“誰送來的問誰去,我哪知道。我他媽說打開看看,你又攔着不讓,沒見過你這麼軸的人。”
我恨不得指着馮金牙的鼻子大罵一通,這屍體分明就是你送來的,還他媽跟我裝糊塗,就算剛纔那人是鬼,也是化作了你的模樣,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的手機響了,是孫禿子打來的,趕緊接通。
“禿爺,你在哪呢?什麼時候回來?”
“你個燒不化的玩意,誰讓你進火化間的,你幾斤幾兩心裏沒點數嗎?燒人的活你幹不了的。”手機中傳來孫禿子的吼叫,站在一旁的馮金牙也聽得一清二楚。
馮金牙忍不住勸說道:“禿爺,楊魁也不願意幹你這活,是館長安排他的。”
“啥?館長,真他孃的胡鬧,老子出來給他平事,他就開始在館裏亂來了,你們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什麼都別動,哪怕是來了死人也別燒,還有那個最大的火化爐萬萬不能用。”孫禿子在手機一端氣喘吁吁,也不知道在幹嘛。
“完了!已經打開了。”我暗叫一聲,目光盯着大號火化爐。
“什麼!你個王八羔子,你是想把我們都害死嗎?人燒了嗎?”孫禿子急了,幾乎到了咆哮的地步。
“沒……怎麼啦?”我有些慌亂,馮金牙也跟着大氣不敢喘一口,通過孫禿子的語氣,我們認定這事有些棘手。
“沒點火就好,你小子還算是有個心眼,千萬記住了,不能點火,把電閘拉了,把爐子門鎖緊,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開,不然咱們都得死。”孫禿子鄭重其事地囑咐道。
馮金牙有些納悶,提出了質疑:“禿爺,你在哪呢?至於嗎?”
孫禿子深吸一口氣,對着馮金牙一通臭罵,最後馮金牙徹底閉嘴了。
快要掛電話的時候,孫禿子又交代了。
“火化爐旁邊的木櫃裏有幾道靈符,你拿兩道用硃砂筆畫的符,貼在最大的火化爐門上。”
我問:“然後呢?”
“然後有多遠滾多遠,聽清了嗎?真他媽是按下去葫蘆蕩起來瓢,沒一個讓我省心的,等我明天回去了,挨個收拾你們。”
孫禿子罵罵咧咧掛斷了電話,我和馮金牙面面相覷,緩了緩神,然後暗中孫禿子的囑咐一一照辦。
一切搞定後,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將馮金牙打發了出去,因爲我還有話對萱萱講。
馮金牙也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我大喊一聲:“金牙,你抽空套一下倆保安的話,昨天晚上到底誰在荒院外面燒香?他們肯定知道。”
馮金牙向我比劃一個搞定的手勢。
火化室恢復了安靜,我坐在椅子上等待萱萱的出現。
呼……
一股冷風吹來,伴隨着地上的灰塵或是骨灰,差點迷了我的眼睛。
等我睜開眼時,只見萱萱已經站在了我的跟前。
這一次她的身體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就像科幻片的智能人。
“萱萱,你怎麼了?”
萱萱虛弱地回答:“我沒事,你快離開這裏,不然真得來不及了,火化爐裏的是……”
咚咚……
劇烈的撞擊聲從大號火化爐中傳出,好像有人在從裏面往外撞。
我正要向前一看究竟,結果被萱萱攔住了:“不要去,你不是她的對手。”
“她是誰?穿繡花鞋的無面女人?還是紅磚房裏的女鬼?一定是無面女人,紅磚房裏的女鬼無法衝出荒院,昨天我和她交過手,還是有些瞭解的。”我在腦海中思索着應對的辦法。
“她是誰,你不必知道了,現在趕緊走吧,”萱萱伸手將我往門口推,她的胳膊融入到我的身軀中,讓我感到一陣涼意。
我腳底一滑,身子跌倒在地上,萱萱趕緊過來扶我。
這時,我兜裏的紅色珠子甩了出來,閃爍着璀璨的光彩。
萱萱拿起珠子,嘴角蕩起一絲笑意,打算張開嘴將其吞進肚裏。
我懵了,她這是幹嘛?那珠子是從周銘骨灰裏扒拉出來的,喫下去能有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