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見過面了?”孫禿子指着頹廢鼠。
我不禁大喊一聲:“臥槽,你是從哪裏看出來的,不會是頹廢鼠告訴你的吧。”
“什麼鼠?它可不叫頹廢鼠。”孫禿子將靈符貼到屍體的胸口位置,然後往她身上又撒了一把香灰和糯米。
我衝着老鼠淡然一笑,說:“它可不是吐寶鼠,就是一隻喫人骨頭的大老鼠……”
話未說完,孫禿子目不轉睛看着我,我無法再說下去。
仔細一想,不由地苦笑,合着中了孫禿子圈套,竟然一股腦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如此一來,豈不相當於承認翻看了櫃子,並且偷看了那本《陰陽法訣志怪錄》。
孫禿子只是笑笑,沒再說什麼,他心裏已經十分清楚了,擡手拍下按鈕,女屍被送進火化爐內,至於什麼時候再焚燒只能等他安排了。
頹廢鼠已經將地上的碎骨喫光,前爪撫摸着肚皮,很是自足地打了個嗝。
孫禿子話鋒一轉,問道:“有個事我有點想不明白。”
“什麼事?儘管說。”我嘴上說的痛快,但內心比較謹慎,省得他又給我下套。
孫禿子說:“昨天你都把人推進去了,怎麼沒燒呢?依照你這急性子,還會不點火?誰告訴你的?”
這一刻,我有些對孫禿子刮目相看,他竟然什麼都知道,難不成還會算卦?
既然話都到這份上了,我不如直接坦白吧,至少還能贏得幾分好感。
“是萱萱告訴我的。”我環顧四周,搜尋萱萱的身影,結果空無一物。
“什麼?她還在?”孫禿子很是喫驚,滿臉的疑惑,好像這問題就不該還是萱萱幫着解決的。
孫禿子的話值得深思,看來他知道萱萱的處境不容樂觀,會不會有種可能,他們之前又見過面。
“她的處境很不好,說是快魂飛湮滅了,禿爺你想個辦法吧,她沒有幾天的時間了。”我幾乎用哀求的語氣對孫禿子說。
孫禿子掐手一算,疑惑道:“不對,按道理說昨天她就會消失了,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算錯了。”
聽到這裏,我有些生氣,原來孫禿子什麼都知道。
我質問道:“你果真有事瞞着我,如果不是萱萱來找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還他媽什麼最後一天,爲什麼不告訴我。”
馮金牙嘆息道:“她和你同一個世界的人嗎?你們難不成想結婚生子?”
我冷笑一聲,說:“這個你就別操心了,我只求你幫她一把,我昨天給了她一顆玲瓏丹,算是穩住了她的元神。”
孫禿子驚訝道:“玲瓏丹?哪來的?”
我說:“從周銘屍體中燒出來的,沒想到吧,聽萱萱說那是百年不遇的好東西。”
孫禿子悔恨道:“是啊,好東西,我燒了半輩子人,就見過一顆玲瓏丹,這東西放在剛死的人口中,可以延長三天的陽壽。”
“有這事?”我反問道。
孫禿子點點頭:“我親眼所見,真後悔把那顆玲瓏珠給了別人,應該我留着來着。”
“給誰了?”我好奇地問道。
“一個不該給的人,以前的事不提了。”孫禿子神色有幾分傷感。
這個回答十分精妙,可謂寓意深遠,給了不該給的人,多麼貼切的表達了孫禿子心中的不甘。
我安慰道:“沒關係,說不定哪天還能燒出來一個,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孫禿子木然的搖頭,嘆息道:“扯蛋,這種事一輩子能趕上一回就是造化,你竟然還想第二回,真是腦袋被驢給踢了。沒想到周銘那小子竟然可以燒出玲瓏珠,人不可貌相啊。”
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是沈意歡的電話,我按下接聽鍵。
“楊魁,你在哪呢?趕緊過來。”沈意歡的語氣很衝,有點更年期女性被偷了錢包的感覺。
“什麼事?你還好意思問我呢,昨天怎麼交代你的,廢話少說,趕緊來吧,對啦,我不在化妝室,現在骨灰交接室。”沈意歡急匆匆地說。
我掛斷電話,陷入了沉思,沈意歡不在化妝室呆着,怎麼跑去交接室了,到底出了什麼事?讓她這位冰美人大發雷霆。
我跟孫禿子打了聲招呼,擡腳向骨灰交接室走去。
火化室和遺體交接室離得非常近,眨眼間的工夫就走到了。
我剛進門就聽到一幫男女在爭吵,而沈意歡就站在中間,拉着一張臉,十分難看。
“我媽的手鐲肯定是被你們殯儀館裏人給摘走了,藏哪裏了,趕緊掏出來,不然可就報警啦。”一位白髮老頭憤憤地說。
“跟他們囉嗦什麼,直接報警,讓他們進局子說去。”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附和道。
而她們兩個人的目標就是沈意歡,旁邊還有幾位中年人對着老頭老太太幫腔,惹得沈意歡直翻白眼。
我瞅了一眼她們,又看了看桌上的骨灰盒,頓時明白了原委,鬧事的人正是那位百歲老人的家屬,聽他們的意思是懷疑沈意歡拿走了手鐲。
而沈意歡給我打電話,顯然是懷疑我拿了手鐲,可是昨天我親自把兩隻手鐲放進了小盒裏,怎麼會無翼而飛呢?
“楊魁,你給他們說說,手鐲去哪了?是不是你拿了?”沈意歡衝我喊道。
此言一出,瞬間一幫人向我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引論紛紛,意思就是我拿走了手鐲。
我見事態有些嚴重,馬上解釋道:“幾位先安靜一下,我來告訴你們事情的經過。”
剎那間,大家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的眼睛盯着我。
我清了一下嗓子,慢吞吞地說:“你媽的手鐲不是……”
砰……
一個沙包大小的拳頭打在了我的胸口,痛得呲牙咧嘴,這一拳究竟怎麼回事?憑什麼無緣無故的給我一拳?
白髮老頭指着我鼻子罵道:“你媽的,你全家都媽的,年紀輕輕怎麼說話呢!”
我恍然大悟,合着是家屬聽岔了,以爲我罵人呢。
我捂着胸口,想了想說:“大爺,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
白髮老頭又罵道:“叫爺爺!我都八十幾歲了,佔誰的便宜呢!”
沈意歡繃不住了,噗呲笑了一下,很快又忍了回去,畢竟這個場合下笑場顯得太突兀。
我重新組織一遍語言,輕聲說:“爺爺,您聽我說。老太太的手鐲真不是我們拿的,你誤會了沈意歡了,也誤會我了。手鐲一直就帶在老太太手上,我對天起誓。”
旁邊的老太太女兒掄起拳頭,又對我打來一拳,好在我躲避及時,不然又得結結實實挨一拳。
也就在這時,我看到了老太太女兒手腕上竟然有一條青龍紋身,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啊,一句話不合就動手。
爲了安全起見,我迅速後退幾步,然後大聲說:“當時翡翠手鐲和黃金手鐲是帶着進入了火化爐。”
沈意歡幫腔道:“這不就對上了,真金不怕火煉,所以黃金手鐲沒有被烈火燒化,現在你們也看到了它,翡翠手鐲是玉石,自然就燒碎了。”
其實這種解釋是說得過去的,但老太太的兒女不這麼認爲,他們一口咬定是我們在遺體進入火化爐前被擼了下來。
我有點惱火,繼續說:“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也別繞了。翡翠手鐲並沒有燒碎,老太太護住了它,火化完了以後,我把它放在了盒裏,如果沒有的話,那就不知道了。”
老太太的兒子質疑道:“胡說,盒裏分明沒有,就是你們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