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跟在我屁股後面呼喊,我們一家仨人將家裏的角落找了個遍,可仍未看到萱萱的身影。
老媽催促我給萱萱打手機,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們倆人都不在同一個世界,肯定沒有同一家通信公司,又怎麼能說上話呢?
但爲了讓父母安心,我還是掏出手機裝裝樣子,按下了號碼。
結果如我所料,沒有任何迴應,只有嘟嘟的盲音。
我對父母說明了情況,二老無奈地直搖頭。
咚咚咚……
三伢子氣喘吁吁跑進了院子。
“出什麼事了?”我心中涌起不詳的預感,一把將三伢子給攙扶住。
三伢子拍着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黃鼠狼它……”
我輕輕拍打三伢子的後背,猜測道:“它怎麼了?死了還是跑了?”
三伢子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都不是,它被牛大聖給搶走了。”
“什麼,這該死的牛大聖想幹嘛。”
我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牛大聖到底什麼意思?他是看中了黃大仙的皮毛?還是看出來黃大仙帶着法力?他的所作所爲讓人生疑。
老爸指着我的鼻子,埋怨道:“哎呀,肯定是你剛纔得罪了牛大聖,他才故意跟你對着幹。”
“不說這些了,找兒媳婦要緊,黃大仙的事先不管。”老媽有些不耐煩,揮手讓三伢子離開。
三伢子面對我,繼續說:“牛大聖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我隱約覺得萱萱的消失和牛大聖有點關係。
“他說讓你一個人去村頭的老磨盤找它!還說去晚了,你會後悔的。”三伢子說完這句話撒腿就跑。
我將事情大致琢磨一遍,扭頭對父母說:“我必須得去,你們在家裏等着吧。”
老爸挺身而出:“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我和牛大聖多少有點交情,或許還能幫你說幾句話……”
老媽點點頭,贊同道:“對對,讓你爸跟上,順便問問牛大聖知不知道萱萱去哪了?最好讓他給算一卦……”
我看着父母既緊張,又茫然的臉龐,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常言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刻,我算是真切體會到了。
然而,我還是拒絕了父母的要求,隻身前往老磨盤,父母繼續尋找萱萱。
老磨盤位於村頭,是一個巨大的石碾子,起初是村裏人在那碾苞米黃豆的地方,後來社會發展越來越好,就沒人再用石碾子了,也就荒廢了,後來成爲了村裏孩子們的玩樂處。
前幾年的隆冬時節,有個光棍在老磨盤旁邊喝醉了酒,本來只是打算眯一會,結果一覺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了進去,等人發現他的時候,整個人凍成了冰棍。
從那以後,村裏出現了很多關於老磨盤的鬼故事,有人說曾在夜晚聽到酒瓶子的碎裂聲,還有人說曾親眼見過凍死的光棍在老磨盤附近溜達。
總之,村裏人再無人提及老磨盤,它成爲了鬧鬼的代名詞。
我猜測牛大聖把見面地點選在老磨盤,無非是想給我來一個下馬威,只是他不知道我整天跟死人打交道,也見過幾次惡鬼,這又算什麼呢?
片刻後,我來到了老磨盤,牛大聖正靠在石碾子上抽菸,見我走來,也只是挑一下眉眼。
我們僵持了數秒鐘。
牛大聖打破沉默,吞吐着煙霧,說:“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哼,我也早就看出了你有事。”我全然不畏懼牛大聖,他在我眼中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半仙,真牛人我都見過,他這種又算得了什麼,所以講起話來自然底氣十足。
牛大聖瞥一眼我,問道:“看出什麼事了?你倒是說說看。”
從牛大聖的語氣中,我聽出了質疑和不屑。
牛大聖被我給惹怒了,氣得眉毛眼睛湊在一起,指着我罵道:“你個混蛋玩意,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你現在跪下求我,興許我能饒你一命。”
我不屑一笑,轉身環顧周圍,並沒有看到黃大仙,難道是牛大聖故意設局蒙我,那他圖什麼呢?就爲了損我幾句,然後逼着跪地求饒嗎?
牛大聖怕是看走了眼,我可不是那種軟骨頭,哪怕刀駕到我脖子上,也不會服軟。
我淡然一笑:“大師,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就別拿出來蒙人了,我是見過世面的,不喫你這一套。你自己的本事怎麼樣?心裏就沒點數嗎?”
我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刀,紮在了牛大聖的心口,我抽菸的心情都沒了。
“你在趙二爺家裏的手段,我看過了,雄雞開道狗血斷後的招數的確不簡單,看來你應該知道一些陰陽八卦,既然大家是同道中人,事情反而好辦了。”牛大聖的氣勢弱了幾分,應該是畏懼我再拿他開涮。
我隨即更正道:“打住吧,咱們不是一路人,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是。黃大仙在哪呢?”
牛大聖微微笑道:“那隻黃大仙已經成精,留着也是禍害,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我乾脆利索回一句:“就算是禍害,也要由我來處理,這個心你就不用操了,有這功夫,不如回家繼續翻看幾本易經八卦,提升一下業務能力,就連我這種外行都能看出紕漏,要是哪天遇到徐半瞎那號的牛人,你還不得被活活虐死?”
此言一出,牛大聖愣住了,整個人彷彿定在了原地。
我心中暗喜,猜想應該是剛纔那番話,深深刺激了牛大聖,如此甚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最好他知恥而退,那樣的話世間就會少了一個招搖撞騙的孫子。
“臥槽,你居然知道徐半瞎?”牛大聖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不禁笑了,爲了“臥槽”簡短的兩個字,瞬間讓牛大聖淪爲了普通路人,天底下有哪個大師會說“臥槽”。
“沒錯,還在一起喫過飯呢,怎麼啦?你也認識他?”
我見牛大聖沒了剛纔的氣勢,料定自己的氣場已經蓋過了他,所以乘勝追擊,再壓他一頭。
我掏出一支菸,沒等掏出打火機,牛大聖已拿出自己鍍金的打火機,啪嚓一下,冒出淡藍色的火苗,緩緩靠近我嘴裏的菸頭。
我憋着笑,調侃道:“呦,怎麼敢勞煩大師點菸呢?”
牛大聖一臉謙卑的說:“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嘛。”
我抽一口煙,提醒道:“我再說一遍,我是我,你是你,咱們不是兄弟,你是風水大師,我是普通刁絲,攀不起你這根高枝。”
“哪能呀,能和徐半瞎一起喫飯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牛大聖聽出我在損他,竟然也不動怒,依然嬉笑着,這讓我不免生疑。
難道是因爲我剛纔提了一嘴徐半瞎嗎?
牛大聖跟徐半瞎什麼關係?看他的反應,好像很害怕徐半瞎,難道他是徐半瞎的徒弟?
算了,不管是不是,我先吊一下牛大聖的胃口,趁機把黃大仙的下落問清楚。
我問:“籠子裏的黃大仙呢?先把它的下落弄清楚吧。”
啪啪……
牛大聖雙手在空中拍了兩下,隨即道童拎着黃大仙出來了,將其放在地上,緩緩退了出去。
“兄弟,黃大仙歸你了,出於善意的提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牛大聖笑嘻嘻地說。
我冷冷地回一句:“那就不要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