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禿子指着棺材板上的桃木劍,長嘆一聲:“哎,這把桃木劍怕是要廢了。”
“拔下來不就好了,我再去試試。”我擡腿走向棺材,卻被孫禿子一把拉住。
“不用試了,你剛纔那一下把棺材板刺穿了,一旦拔出來,勢必會導致陰陽氣體相融,反而助長了裏面正主的法力,”孫禿子認真道。
我後退一步,無奈道:“哎,怪我大意了,中了他的迷惑,接下來是要燒掉他嗎?”
孫禿子鄭重地點頭:“是的,帶着棺材一起燒。”
“禿爺,汽油都倒上了,點火吧。”黑疤將空油桶丟到一旁。
老墩抹一把臉上的汗珠,略帶擔憂地說:“一把火就搞定了嗎?”
孫禿子撿拾地上的小鬼殘肢,丟到棺材旁邊:“但願一把火搞定,實在不行,只能另想辦法。”
“可惜那把桃木劍了。”我一邊撿拾殘肢,一邊望着棺材嘆息。
孫禿子罵道:“你小子還心疼了,那是老子的桃木劍。”
我衝孫禿子苦笑,拍着胸口保證:“禿爺,你就放心吧,回頭我在網上給你拼十把,讓你喫飯睡覺都有劍用,甭管是誰遇到你,都得叫你一聲劍客。”
孫禿子擡腿給了我一腳:“龜兒子,真本事沒有,嘴皮子倒是厲害,趕緊往後退幾步,我要點火燒棺了。”
劉法醫攔住孫禿子,問道:“你確定不打開看看棺材裏面是什麼嗎?萬一是含冤而死的人呢?”
孫禿子嘴巴一撇,擡手對着劉法醫的後背點了一下。
瞬間劉法醫失聲了,只能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我喫驚地看着孫禿子:“他還會點啞穴呢?那真是太好了,回頭教教我,學會這招就不怕跟女人吵架了。”
孫禿子又踢了我一腳:“滾遠點,老子要點火焚棺了。”
說罷,孫禿子掏出打火機,昂首朝棺材走去。
他沒有立即點火,而是對着棺材唸了一通咒語,又往棺材上貼了幾張靈符。
最後慢悠悠點燃一支菸,吞吐了幾口,將口中的菸頭朝着棺材彈飛。
轟……
孫禿子撓着頭,背對着熊熊烈火走向大家。
這一刻,我有種錯覺,感覺孫禿子就像電影裏的終結者。
有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灑脫。
“禿爺,帥呀,你應該去拍電影,就演那種看着不起眼,卻又很厲害的幫派老大。”我向前幾步,攙扶住孫禿子。
當我雙手接觸到孫禿子手臂時,不由地愣了愣,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一副骨架。
孫禿子的手臂竟然瘦成了皮包骨頭,再看他的面頰,更是瘦到嚇人。
雙目深陷,顴骨突出,兩片嘴脣又白又薄,嘴裏的牙齒也在不停地打顫。
我從未見過如此狀況的孫禿子,不免有些擔心:“禿爺,你沒事吧?”
孫禿子咳嗽幾下,指了指不遠處的石頭,我會意點頭,扶着他走了過去。
每當孫禿子走一步,他的身體都發出輕微的顫抖,甚至我都擔心他會不會散架。
黑疤等人見狀也趕過來幫忙,大家齊心合力將孫禿子扶到了石頭上坐穩。
熊熊烈火將棺材吞噬,由於它是立起來的,然而更利於燃燒了。
噼裏啪啦……
紅色棺材發出木材燃燒聲,目測頂多用了十幾分鍾,棺材就會燒成灰燼。
“禿爺,你身子沒事?”黑疤見大禍已除,於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孫禿子。
孫禿子大口喘着粗氣:“我的大限快到了,這七棺映月的風水局實……在太厲害,幾乎耗盡了……我的精氣。”
我掏出一顆吐寶鼠吐出的丹丸,正要往孫禿子嘴裏放,卻被他給攔住了。
“沒用的。”孫禿子擠出一份生硬的笑,接着說,“我平時泄露天機太多,現在是遭天譴,都是報應啊。”
黑疤握住孫禿子的手,安慰道:“禿爺,你先別說話,你一定會沒事的,我馬上給你叫救護車。”
老墩也掏出了手機,依然沒有信號:“怪咧,怎麼連信號都沒有了,難不成是殭屍在作怪?”
話音剛落,大家的注意力轉向了正在燃燒的棺材。
外面的汽油燃燒光了,眼下只剩棺材板子和裏面的正主了。
咚咚……
詭異的敲擊聲從棺材裏面傳出。
不僅如此,棺材蓋板一張一合,好像裏面有東西再向外推。
可每當棺材板向外挪動時,上面用墨斗畫出的鎮屍線就會發出一道金光,將翹起來的棺材板狠狠地壓下去。
我驚喜道:“看到了嗎?我剛纔畫的線起作用了。”
孫禿子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錯,總算乾點正事了。”
我有些自得:“嘿嘿,可不嘛,哪能只知道喫喝玩樂。”
劉法醫伸手扯了扯我的衣服,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孫禿子緩緩擡起手,但力氣十分微弱,於是看向我:“你給他解開吧。”
我懵了,自己哪裏學過點穴這本事,問道:“點哪裏?”
孫禿子瞥一眼劉法醫的胸口,輕聲道:“雙乳之間。”
我有些哭笑不得,劉法醫更是臉頰燥紅,迅速背過了身子。
“得嘞,她不讓點。”我衝孫禿子無奈道。
孫禿子運了口氣,搖搖頭說:“罷了,還是我來吧。”
我按住孫禿子,擺出一副爲難的模樣:“這種體力活,哪能讓你幹呢,只要她願意,還是我來。”
劉法醫轉過身看着着,我以爲她答應了,準備給她解穴。
不料劉法醫猛地擡手,結結實實給了我一個嘴巴子,接着揚長而去。
黑疤和老墩相視而笑。
“禿爺,要不你先回去歇着吧,有我們在這裏看着呢……”老墩關切道。
孫禿子打斷道:“不行,我親眼看着棺材化爲灰燼才放心。”
黑疤看看棺材,又看看孫禿子,有些不忍:“可你的身體……”
孫禿子擠出一分笑:“放心吧,我雖然大限快到了,但不是現在,再活個三五天沒什麼問題。”
咚咚咚……
棺材裏面的東西繼續往外頂棺材板,每一下的力道都很大。
黑疤憂心忡忡地說:“早知道應該叫特戰隊過來,他們手裏的裝備很齊全,火箭筒都有。”
孫禿子笑而不語,目光直直地盯着棺材。
竄起來的火苗有半人多高,照亮了衆人的臉龐。
突然,孫禿子身子猛地一顫,叫道:“不好,棺材兩頭是不是沒打線?”
“什麼,兩頭也得打嗎?”我大喫一驚,剛纔只在棺材正反面打了線,兩頭給疏忽了。
孫禿子咬牙嘆息:“哎呀,怪我沒給你說清楚,但願他不會從棺材兩頭鑽出來。”
黑疤叉着腰,自言自語道:“是不是等棺材燒成灰,以後這個地方就再也不會死人了?”
孫禿子想了想說:“應該不會有了。”
老墩質問道:“僅僅是應該嗎?”
孫禿子的注意力全在棺材上,生怕裏面的東西躥出來。
我站出來打圓場,對老墩和黑疤說:“兩位別激動,禿爺口中的應該就是肯定的意思,過了今晚南大護士案就算告破了。”
聽到這話,兩位偵查員露出欣慰的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
幾分鐘後,棺材上的火變小了很多。
孫禿子掐指計算,低聲道:“估計再過一會兒,一切就太平了。”
我掏出根華子給孫禿子,併爲其點燃。
孫禿子猛抽幾口,罵道:“老子發誓以後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大家聽後,不禁相視而笑。
咔嚓……
一聲響雷劃破了夜空。
孫禿子嘴裏的煙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