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打斷道:“得嘞,既然對你有恩,那說什麼得幫他一把,可不是爲了錢啊!”
萱萱伏在我身上,打趣道:“是嗎?不是爲了錢,那你爲什麼呀?”
我收斂起笑意,故作深情地說:“爲了你呀!”
萱萱臉頰緋紅,朝着我胸口打了幾拳。
“那咱們什麼時候去找螃蟹叔辦事?”
“明天。”我乾脆利索的迴應。
萱萱點點頭,掏出手機回信息。
大概過了一時半刻,胖女孩的父母來到了殯儀館。
看着他們痛哭流涕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動容。
身邊同事們卻滿臉的麻木,只因他們見了太多生離死別的倉面。
按他們自己的話說,對於往生者家屬來說是第一次,但對於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已經記不得多少次,所以早就見怪不怪了。
午飯後,我給人事部知會了一聲,讓他們儘快招遺體化妝師,工資待遇一切從優。
回到辦公室,我擺弄了一會兒三界牌,頭腦變得昏沉。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身體也有些輕飄。
最後落在一片煙霧中,四周無比寂靜。
我扯開嗓子喊了一通,可無人迴應。
撥開濃霧,繼續前行,走了幾分鐘,看到一片水塘,裏面長滿了蓮花。
清風拂面,花香四溢。
我停下腳步,觀望着眼前的景色。
忽然,平靜的水面變得波濤洶涌,好像下面隱藏着什麼怪獸。
我想後退幾步,雙腿卻像灌了鉛,動彈不得。
呼哧……
水塘中躥出一隻類似於鱷魚的怪獸,張開血盆大口,直奔我而來。
我想要擺脫,卻沒了辦法,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危急關頭,我的屁股兜猛地震動,發出一道金光。
掏出一看,居然是三界牌。
鱷魚停止了攻擊,重重摔在地上。
正當我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左右方向又來了一些不知名的怪獸,有的像老鼠,有的像猿猴,還有黃大仙,它們將我團團圍住。
從它們的眼神中,我看到兇殘。
看樣子下一秒就要把我分食。
嗖……
這時三界牌再次發出金光。
剎那間,衆多怪獸全部倒地,變得十分溫順,猶如一隻只小貓。
我打量着三界牌,心想這玩意真是好東西,就像閻婆婆說的那樣,能讓奇怪的動物變老實。
忽然,狂風大作,在荷塘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同時,一股強大的吸力,逼着我靠近漩渦。
我想擺脫這股神祕力量,結果卻無計可施。
砰……
一聲巨響,我落到了地上。
稍後,一隻手將我抓住。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萱萱,原來剛纔的景象是個夢。
萱萱搖晃着我,關切道:“楊魁,你沒事吧,是做白日夢了嗎?”
我緩緩回過神,看到三界牌被緊緊握在手中。
“這玩意有點邪門啊!”
“你剛纔夢到什麼了?”萱萱倒了杯水遞給我。
我抿了一口水,苦笑道:“沒什麼,容我再研究一下吧,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啦?”萱萱嗔怪道。
我將三界牌放到抽屜裏,暫時還不知道如何使用,就先放着吧。
很多問題都是這樣,當下想不明白,過幾天反而通透了。
萱萱笑嘻嘻地說:“來了幾個面試化妝師的人,我來叫你去看看。”
“這麼快嗎?剛纔給人事大姐說了。”我十分震驚。
萱萱攤開手,說:“沒錯,就是這麼快,可能他們一直準備着來面試吧。”
說完,我和萱萱一同出了門。
剛走到樓下,便看到一幫男女老少,嗚嗚泱泱少說幾十號人。
人事大姐拎着一沓文件,急匆匆趕過來。
“楊館長,咱們在哪面試?”
我扭頭打量着他們:“這些人都是嗎?太多了吧,咱們是殯儀館,不是賓館,他們就一點都不怕嗎?”
人事大姐迥然而笑:“首先咱們殯儀館在全市都數得着,算是好單位,多少年沒有公開招聘了,現在大學生就業困難,中年人失業嚴重,所以都想找個牢靠的工作,最主要的原因,比起鬼神而言,他們更害怕窮。”
我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這個回答好,既然來的都是膽大的人,那咱們找個寬敞的地方。”
“去哪?”人事大姐疑惑地看向我。
我擡手指向送別廳,瞬間,她的臉色陰沉下來了。
“這合適嗎?”
“再合適不過了,一來測試他們的膽子,二來地面寬敞,誰要是有什麼才藝,可以順便表演一番。”
人事大姐沒再說話,將手中的文件夾塞給我,轉身對面試者傳達。
數分鐘後,送別廳內站滿了人,議論聲十分嘈雜,人頭不停地攢動,令原本死氣沉沉的大廳,多了幾分生機。
由於太倉促,沒有準備桌椅板凳,於是用幾張運屍車拼了張大桌子。
然後又拉了兩個移動棺材,放在身後當板凳。
可能是剛纔的騷操作太猛,居然嚇退了一部分人。
我清了清嗓子,隨手指着人羣中一位穿着圍裙的大媽,問道:“大媽,你知道我們招聘的什麼職位嗎?”
大媽咧開嘴,露出一對齙牙,笑着說:“俺知道,就是給死人洗臉穿衣裳,這活俺能幹,不害怕。”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
我笑道:“你說的對,洗臉穿衣服是化妝師的工作,可是還有其他的,比如遺體修復整形,傷口的縫合,你知道嗎?”
“縫合知道,俺以前幹過裁縫,縫東西可快了,要是不行,俺現在就給你縫一個……”
說完,大媽從懷中掏出針線,就要展示自己的手藝活。
我趕忙喊住:“好啦,我相信,大媽你可以收起道具來了,感謝你的精彩表演,我們……”
大媽急了,爭取道:“俺還會別的手藝,力氣也大,一人能扛一頭山豬,俺得在這裏幹活,不然就沒錢給孩子交學費了……”
聽到這裏,我心中微顫,扭頭對人事大姐叮囑道:“待會了解一下她的實際情況,如果說的屬實,給她支兩千塊。”
人事大姐發愣地看着我,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我以爲她覺得少,補充道:“給三千吧,現在上大學挺花錢的。”
人事大姐用力點點頭:“你跟老館長確實不一樣。”
我笑了笑,從人羣中又選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
萱萱不懷好意看向我,暗暗地咬牙。
我也懶得解釋,鎮定自如地問:“姑娘,說說你選擇入職殯儀館的原因吧!”
姑娘淡然而笑:“因爲這是我的夢想。”
我差點一屁股滑落到地上,在片場聽過不少這種激情四溢的宣言式口號。
不曾想在殯儀館也能聽到,實在讓人感到震驚。
我好奇地問道:“爲什麼夢想是來這?”
姑娘昂首挺胸擡頭,回覆道:“我覺得每一份生命都是值得被尊敬,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每一位逝者走得有尊嚴,讓他們在去世後,得到應有的體面。”
我震驚了,這話也太官方了,這是有記者在場嗎?
姑娘的套詞是說給誰聽的?
人事大姐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伸着脖子尋找什麼。
這時,我看到旁邊有個男人正舉着攝像機對着姑娘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