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玉劇烈地搖頭:“不認識,怎麼啦?我都沒有親人了。”
我鄭重地告誡道:“既然不認識,就別搞得那麼親切,看來還得給你培訓一下殯儀館的守則。”
趙如玉憨憨地笑着,手拿針線繼續縫合屍體。
一針一線,有條不紊,活脫脫像一位多年的老師傅。
“劉悅然還說什麼了?”我盯着屍體問。
“誰?”趙如玉好奇地看向我。
我提醒道:“刑偵科那女的,送屍體來的人。”
“哦,我老是記不住她的名字,她也沒說啥,就是說案子結了,讓我給死人,不對,給屍體收拾一下。”趙如玉邊說邊整理屍體。
“下手挺狠的,這是把人大卸八塊了。”我瞅一眼屍體,迅速把目光轉移到別處。
“這可不是八塊,剛纔我數了幾下,至少一百多塊,農村殺豬都砍不了這麼碎。”趙如玉愣愣地說。
我搖搖頭往外走,趙如玉卻叫住了我。
“館長,能問你個事不?”
“你說!”我微微側身。
“聽說那個叫閻婆婆的女人把自己給燒了,是不是真的?”趙如玉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身體一顫,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說是,就相當於坐實了鬧鬼的嫌疑,正常人誰能幹出這事,也根本無法實現。
可如果說不是,看趙如玉的樣子,她應該知道了不少內情,甚至可能見到閻婆婆的骨灰。
我當面否認,估計又會影響我堂堂館長的信譽。
“館長你說話啊,怎麼了?”趙如玉詫異地看着我。
我默默地迴應道:“你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管。”
“哦,有人說那女人是你的相好,不是真的吧?”趙如玉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咧着嘴繼續追問。
我有些惱火,呵斥道:“誰說的!造謠生事,我非得處分他。”
趙如玉連連擺手:“館長別生氣啊,我上廁所時聽到的,沒看到女人的臉……”
“行啦,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其餘的事別跟着瞎操心。”我擡腿往化妝室門外走,走到門口好,轉頭叮囑道:“還有一件事你要記住了,這具屍體情況特殊,不要直接送火化室,先放在太平間。”
“啊,可是……”趙如玉有些遲疑。
“怎麼了?有問題嗎?”我質問道。
趙如玉低聲說:“偵查科的人說盡快把人給燒了,有人等着結案呢!”
我堅決地迴應:“不管他們,人來到殯儀館,我說了算。”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趙如玉點頭應答。
我快步走出化妝室,仍覺得身上瀰漫着腥臭味。
粗略一算,已經有十天半個月沒接觸過屍體。
人真是奇怪,一直幹活的時候沒覺得怎麼着,可當閒下來的時候,就很難迴歸到最初的狀態。
“爲什麼不讓把屍體給燒了?”萱萱從旁邊走來,看樣子剛纔的談話,她都已經知道了。
“裏面那位是慘死之人,心中怨氣太重,要讓他冷靜一下。”我點燃一支菸默默抽着,仰望着蔚藍天空。
萱萱關切地問:“那趙如玉一個人能搞定嗎?萬一……”
我打斷道:“放心吧,她的八字比我還硬,又是處女之身,一般的鬼怪見了都得躲着走。”
“你怎麼知道她是處女?”萱萱警惕地看着我,雙臂叉在胸口,好像收租的包租婆。
“如果你是男人,會追求這種姑娘嗎?”我抽着煙反問。
萱萱辯解道:“這可說不準,沒準真就看對眼了呢!”
“好啦,其實是氣場告訴我的,再說了我是能掐會算的人,她有沒有男人,根本瞞不住我的法眼。”我微微自得走進辦公樓,萱萱像小兔子蹦蹦跳跳跟着。
辦公樓裏很安靜,可以清楚聽到腳步聲。
我側身迴應:“很正常,這是殯儀館,不是KTV包廂,我得回去休息一會,明天還得去幫孔師傅二舅看病。”
萱萱問:“你真懂醫術嗎?”
“略知一二,不過你發現了沒有,咱們遇到的病人都很特殊,或者可以說就不是病。”我掏出鑰匙開辦公室的門。
萱萱點點頭:“也對呀,都是惹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叮……
萱萱的手機響了,掏出察看訊息。
隨即笑開了花,舉着手機調侃道:“哈哈,螃蟹叔給我打錢了。”
“什麼錢?多少?”我盯着屏幕看。
萱萱回一句:“不多,兩百萬。螃蟹叔說是紅磚樓改造的費用。”
我不禁笑了:“螃蟹叔牛逼啊,說話還挺守信譽,當初我以爲他只是隨口一說。”
“這個你就不瞭解啦,螃蟹叔雖然貪財,但他說話特別算數,答應別人的話基本不會食言。”萱萱坐在沙發上得意笑道。
“挺好,下面我該找人修繕紅磚樓了。”我緩步走到窗戶前,凝望着外面的紅磚樓。
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以往發生的種種畫面。
我不禁感嘆:“這老房子裏面的故事是真多啊,我準備只修繕,不破壞,保留它的原貌。”
“可以呀,你看着安排,兩百萬應該夠了。”萱萱半靠在沙發上,纖纖玉手撫摸着小腿,一副嬌媚的模樣。
我會心一笑,緩緩靠過去,最近一直忙着處理公務,體內的洪荒之力早就想釋放一下。
“看來楊館長有些燥熱啊。”萱萱似笑非笑,手指在我胸口畫圈圈,搞得我心神盪漾。
我伸手攔住她的腰身,猛地將她往懷裏一拉。
萱萱發出一聲嬌喘,朱脣微啓。
我緩緩靠近,正打算懟上去,房間外傳來敲擊聲。
“楊館長,你在裏面嗎?”
萱萱噗嗤笑了,隨即掙脫我,整了整衣襟和髮絲。
“誰呀?”我不耐煩的問。
“是我,財務大姐。”門外傳來喏喏地迴應。
我起身開門,財務大姐抱着一摞文件等在門外。
“有什麼事嗎?”我坐到辦公椅上。
財務大姐將文件放在桌上,迴應道:“你帶來的錢都已經存好了,除了員工的工資,還剩下五百二十萬左右。”
“好的,現在又多了兩百萬,咱們的經濟危機應該順利度過了吧?”我淡淡地說。
財務大姐一愣,驚訝道:“怎麼又多了兩百萬,那可真是太好了,之前的外債可以解決了。”
我隨即追問:“什麼債務?咱們殯儀館還欠別人錢嗎?”
財務大姐神色變得有些黯淡,扭頭看了看萱萱。
萱萱苦笑道:“那我走?哈哈……”
我衝財務大姐解釋道:“有什麼就直說吧,萱萱不是外人。坐下慢慢說。”
萱萱倒了一杯水放在財務大姐跟前,而後退到我身邊。
“哎,這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館裏沒有幾個人知道,老館長也不讓人提,館裏的資金一直緊張,現在緩解了,所以我想着把錢還了。”財務大姐慢吞吞地說。
“具體是什麼事?”萱萱迫不及待的追問。
財務大姐喝一口茶水,望着窗外,低聲道:“當年興建紅磚樓的時候欠了十幾萬的債務,至今還沒結清呢!”
“等會兒,紅磚樓的債務還沒結清?這特麼都多少年了。”我猛地坐直身子,感到十分震驚。
財務大姐面露尷尬,嘆息道:“都幾十年了,上一任館長不提這事,我也不好講,所以就這麼拖着。”
“爲什麼不給別人錢?”我鄭重地問。
財務大姐搖搖頭:“具體我不清楚,館長說是錢不夠,其實緊一緊還是有的,應該另有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