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衙內闖三國 >第399章:絕殺,跨越輪迴之宿命
    碎雨霏霏,冷風悽然。天地間陰沉沉的,層雲如鱗,將遠山近嶺籠成一片灰色。這一日,正是祭祀之日,清明。

    自黎陽向東南去的驛道上,一隊長長的車駕正緩緩的移動着。車聲粼粼中,司馬懿挑開車簾向外張望。

    有風吹過,細雨覷着半開的縫隙擠了進來,溼寒之氣便瞬間透體而過,讓他不由的輕輕打個寒顫,下意識的一手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心情便一如那外面天地間的晦暗。

    在接到兄長的手書,和許昌魏公世子派來的使者後,他思量再三,還是做出了去許昌的決定。

    這其中,固然是家族面臨危機,他不能獨自避開的無奈,也跟如今黎陽已然處於戰火之中,不再安全有關。

    昔年因躲避戰禍,兄長司馬朗身爲長兄,攜家避難而走,方有了黎陽司馬氏這一支。而今,這昔日的避難之地黎陽,已經不再安全,兄長不在的情況下,做爲黎陽司馬氏的二公子,他就必須順承擔負起這個責任。

    做爲曹操老巢的許昌,司馬懿知道,在那個高瞻遠矚已達恐怖之境的青州雄主的謀劃下,早晚也必成危地。此去許都,只能見機行事,爲其效力絕非智者所爲,想法子接應兄長和家族逃離,纔是此行的主要目的。

    如今,北方之地已經竟被青州佔領,劉璋麾下大將張合、關羽、張飛,連同幽州公孫續聯軍七萬之衆,正沿陽平、內黃一線而下,直撲濮陽。

    東路劉璋親率大軍三路而進,東郡岌岌可危,曹仁雖魏之大將,與劉季玉相比,卻不如甚遠,差出的不是一籌兩籌,東郡乃至兗州淪陷,亦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而另一方的呂布,如今正兵臨官渡,大軍過處,左近郡縣盡皆被寇掠一空,到處都是亂兵盜匪和無家可歸的流民。

    此時若想前往許昌,唯一的通路,便是過白馬,跨黃河,趁着兗州尚未丟失的時候,入濟陰後轉而向陳留,再去許都。

    打從黎陽出來,因這次領着家中老少齊動,行程極慢,直到此時還未抵達白馬。眼下選擇的這條路線,雖然還未成爲戰場,但因近在咫尺的戰火影響,卻已充盈着緊張悽慘的氛圍。

    一路行來,處處可見成羣的流民,扶老攜幼而行之際,哀哭聲如揮之不去的夜鬼幽咽,時不時的迴盪在四周,忽遠忽近,時隱時現。合着這晦暗的天氣,悽風冷雨之中,令人不由的興起,末路孤行,魂斷神傷之感。

    耳邊凌亂而沉重的腳步聲和馬蹄聲、車粼聲混成一曲頹廢的樂章。隨着車輪的顛簸,司馬懿坐在車中的身子,也跟着輕輕顛動着,眉宇間愁意緊鎖,眼中全是憂慮之色。

    兩邊不時可見的樹木稀疏凋零,清明之時正值初春,本應是新綠滿目,綻葉含苞的景象,此刻,卻是滿目蕭瑟,放眼一片灰濛濛的。那是因爲大量的饑民走過,爲求果腹,將初生的嫩葉早早摘空所致。

    司馬懿目光在那些蕭條的殘枝上掠過,目中閃過一絲陰暗,微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嘆息,隨即,卻又長吸一口氣,將那份奢侈的同情心拋開。這個世道,自己活下去,自己的族人家人活下去,永享富貴榮華纔是王道。至於那些個平民,命賤身卑,卻哪有空爲他們哀嘆。

    “司墨,司墨!”

    車中久坐有些疲乏,又被方纔這陣溼雨撲面,司馬懿索性掀簾而出,站在車轅上,略略活動了下手臂,隨即向跟在後面的僮子招呼道。

    “來了來了,二郎,喚我何事?”僮兒司墨年方十五,自幼長於司馬家,前年指了給司馬懿爲書童,伶俐機巧,極得司馬懿喜愛。此刻聞聲而至,催着小驢奔近,便就驢上施禮而應。

    至於二郎的稱呼,卻是司馬懿排行在二,而漢之一代,對年輕男子多以“郎”稱呼的緣故。如“周郎”、“劉郎”等等,都是一個意思。

    “唔,你去尋王都尉說說,便在前面那片林子邊暫歇半刻,走了這許多時候,怕是後面的老人孩子乏的緊了。”

    擡手搭棚,向前面看了看,司馬懿輕聲吩咐着。隨即放下手來,兩袖在身上拂了拂,將浮於衣服表面的細雨拂去。大袖落去,水珠迸成細碎的碎霧,卻在原本未溼的衣衫上,留下片片溼痕。

    司墨大聲應着,撥轉小驢跑開。司馬懿卻看着身上的溼痕,面上露出一絲憂慮。

    世上事有多少如這拂衣之舉一樣?明明拂衣的本意,怕的就是溼了衣衫,但豈料,那細雨本是粘衣不溼,這一拍打,卻反將水氣拍進,就此將衣衫弄溼了。

    此番自己舉家而走許昌,欲救兄長、家族於危機之中,會不會也是這般,原本無事,卻因刻意而爲,而走向未知的方向呢?

    想及此,心中不由莫名的更增煩躁,不知道爲何會突然生出這種念頭。用力的噴出一口氣,似是將所有鬱煩盡數吐了出去。

    淡淡的白氣一現而散,他轉身向後望去,欲要看看後隊的情況。但便在目光一閃之際,兩眼瞳孔卻猛的一縮,瞬間面色大變。

    與此同時,兩邊細雨凝成的迷濛霧靄之中,嘣嘣嘣的弓弦之聲次第響起。隨着這陣弦響,數十支黑影一閃而沒,整個隊伍中猛然暴起一片血光,慘叫聲乍起。

    而司馬懿也在同一刻,拼命的向前躍去,避讓如電而來的一抹殺機。

    身子堪堪正落在拖車的馬匹上,引的馬兒驚嘶聲中,但覺左肩處一陣大力衝來,噗的鐵器進入肉體的悶響響起,劇痛隨即接踵而至。

    有埋伏!

    他兩手死命的摟住馬脖子,將自己險險落下馬去的身子調整過來。腦中想到埋伏兩字的同時,手上卻當機立斷,鏘的一聲抽出佩劍,猛然向後劃去。

    喀嚓!嘣!

    木轅和繩索的斷裂聲接連響起,胯下馬兒身子一輕,瞬間脫出了桎梏,在司馬懿隨後的一拍之下,馬兒長嘶一聲,四蹄飛騰,轉瞬間便竄了出去。

    身後有呼喊他的聲音響起,只是隨即卻轉爲慘叫,而那慘叫只發出半聲,便又戛然而止,淹沒於一片亂聲之中。

    他伏在馬上狂奔,心中卻是不由的大疼。方纔那一聲他聽的清楚,分明就是僮兒司墨的聲音。只是此時,多半已然性命不保了。

    其實就算司墨能留得命在,這會兒他也是絕不敢停。他已經聽到急遽的馬蹄聲在身後響起,蹄聲四合,隱隱成包圍之勢,目標卻正是以自己爲中心。

    他往日精研軍略,熟諳御射之術。方纔遇襲那一刻,雖只是極爲倉促的一瞬間,卻因無意中的提前轉身,在僥倖逃過一劫的同時發現,這撥襲擊者,必然是精擅刺殺技擊之術。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