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約十八九歲,頭上束髮金冠,身穿一件大紅色的箭袍,個頭不算高,長的雖不算英俊,但有一種逼人的氣場。
第二輛馬車停下來沒有人下車,這少年走到馬車前低聲說了什麼,然後快步回來向金滿樓走了過來,金滿樓的夥計早早的恭恭敬敬站在門口迎接着,似乎這少年是個熟客。
這少年面帶微笑着走向前門,剛走到滴水檐處忽然停了下來,他先看看自己衣袖,然後擡頭向樓上望去,原來他剛剛走到這裏,樓上有客人一口濃痰吐了下來,正好落在他手臂衣袖上。
這少年不過停下向上望了一下,並沒有吭聲,身後跟隨的那個長隨擡頭向樓上罵道:“哪個不長眼睛的狗廝亂吐狗屎!”
樓上一個肥肥的腦袋探出來道:“是你郭三爺爺吐的,狗雜種還能怎麼着?”這長隨也不再回罵,將手一揮,馬車後面坐着的那兩個壯漢衝上樓去,樓上桌椅乒乒乓乓的幾聲後,這兩名壯漢捉了這人,推搡着押下樓來。
這人原來是個胖道士,他大約三十多歲,肥胖的大臉龐漲的紅紅的,口鼻剛剛被揍的向外冒血,他一身的酒氣,眼珠凸起,殺豬一般的大聲咒罵着,他道袍左右分開,肥胖的肌肉起伏跳動。
這胖道人喝多了酒,看到這少年公子不僅不怕,反而愈發罵的難聽,他雙手被兩個大漢捉了,雙腳亂蹬,連鞋子都踢飛一隻了,如潑婦罵街一樣哭天搶地。
少年公子眉頭緊皺,金滿樓的掌櫃跑了出來向這少年賠禮道歉,那長隨聽這胖道人罵的兇狠,走上前去伸掌左右開弓,狠狠打了這道人幾個耳光,少年公子急道:“住手,別打了!”他喝住手下長隨,用右手撕下沾了痰液的半截衣袖,轉身道:“走吧。”
少年公子轉過身來,白皙的臉上已經顯現暴怒之色,方進石看他神色,知道這道人一定會倒了大黴,誰知這少年公子只是氣憤了一下,也不說話,又轉身向外走。
胖道人在他轉過身來時,一時間停止了叫罵,看這少年公子不理會他,又恢復了咒罵,少年公子沉的住氣不理會他,但見一直停在外面的第二輛馬車車簾一挑,一個少女跳了下來急走過來道:“將這賊廝丟到河裏去!”
這少女不過十四五歲,體態輕盈,穿一件翠綠色的半裙,她一臉嚴霜,秀眉微簇,她生的雖不甚美貌,但別有一番俏美的味道。
那少年公子道:“算了,何必和這潑皮無賴一般見識,回去了。”
少女道:“瞧這賊道人污言穢語罵的難聽,怎能輕饒?”少年道:“不過一個酒瘋子,回去吧。”
他走到少女面前,做了個讓她上車的手勢,少女頓足哼了一聲道:“也就是你能忍了。”
她聽這少年公子的話,到了自己馬車上了車,馬伕打馬起程,和這少年一起遠去了,兩個抓着胖道人壯漢一直等馬車走了沒影了,才放開這道人,急奔而去。
這道人一得自由,赤了腳到了大道中央,跳着又狠罵半天。
方進石自那少女從馬車上跳下來,就吃了一驚,這少女竟然就是之前在洛陽城裏遇見的那個走江湖雜耍的史家班的靜慧,不過二人的衣服境遇卻是千差萬別了,方纔所見的這少女衣着華貴,怎麼都比那個走江湖的靜慧強之百倍了,她們年紀相若,不過是長的相似而已吧,只是,天底下真有這麼相似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