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捕頭 >134。 唐掌櫃說
    唐掌櫃說他與喻溫平倒是挺熟的,以前每年喻溫平外出購藥都會在他們店裏投宿,他那有時候也會從過路的腳伕或採藥人那收一些藥材上來,價格合適的話喻溫平還會從他那買走。

    “他今年也到你店裏投宿了嗎?”

    “來了來了。”唐掌櫃擦了擦汗,“頭兩年都是他兒子來的,今年他說他家裏添丁了,所以他便再代他兒子走一趟,還說往後就好生歇着,享享天倫之樂了。”

    “日子還記得嗎?”

    “哦……”唐掌櫃翻着眼睛想了想,“三月底吧,三月卅?”他推了旁邊的夥計一下,“是不是三月卅?”

    夥計忙點頭,“是是,轉天發的工錢,我記得。”

    “然後呢?他什麼時候離的店?”

    唐掌櫃又推那夥計,夥計便道:“轉天一早。行商趕路的走的都早,醜末寅初吧,天兒還沒亮利索呢。”

    “喻溫平也是那個時辰走的?”夏初問道。

    “是吧?”夥計看了看唐掌櫃,唐掌櫃瞪他一眼,從牙縫裏擠着話說:“問你呢!你看我幹什麼,我那時辰又不在。”

    夥計苦笑了一下,“應該是吧。那要走還不都一塊兒走了。”

    蔣熙元把茶盅放下,擡眼看了看唐掌櫃,“你幹什麼去了?”

    唐掌櫃肉乎乎的兩腮顫了顫,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滴了下來,“我我……,我家住城裏,頭天晚上回家了。我娘病了,真的,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您,您可以差人去看。”

    “喻溫平來的時候你在嗎?”

    唐掌櫃猛點頭,“在在。那個……,我前些日子從一個過路腳伕手裏收了一斤八兩鐵皮石斛上來,價格有點高所以一直放着,最近往興州去收藥的藥商比較多,我想賣出去呢。喻東家來了之後給買走了,所以我纔回的家。”

    “鐵皮石斛?”蔣熙元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賣了多少錢?”

    “一百二十兩。”

    夏初驚了一下,脫口道:“這麼貴?!”她完全不瞭解藥材的價格,只知道什麼鹿茸人蔘靈芝這些東西貴,這鐵皮石斛什麼玩意?一斤八兩也就一小鍋粥的重量,怎麼能賣這麼多錢?

    夏初那邊喊了一聲好貴,把唐掌櫃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官爺,這真不算貴了。那裏面還有二錢的楓鬥呢!不是想買就買的到的。那腳伕不懂行價,其實這點東西進了京城遠不止這個價格。更何況今年藥價都貴。”

    夏初眨了眨眼,聽得雲裏霧裏,聽完了還是那個感覺:好貴!

    “鐵皮石斛是長在懸崖巖邊,很難採,價格自然高。”蔣熙元笑了笑,又道:“滋陰補腎,屬於益補的東西,窮人喫不起這東西。楓斗的價格尤其高。”

    “大人還懂藥材呢?”夏初欽佩地看着他。

    蔣熙元把手攏在嘴上,貼近夏初的耳邊低聲道:“我祖父在喫,所以我知道。”

    驃騎大將軍在喫?夏初釋然,那看來貴的有道理。喻溫平大價錢買走,十有八九也是給自己留着的吧,補腎嘛。

    話問到這,夏初心裏有了個大致的猜測,又問了唐掌櫃和那夥計一些喻溫平當天的動向,便讓他們回去了。

    唐掌櫃他們一離開,夏初就想跟蔣熙元說說案子,但蔣熙元更想帶夏初去喫飯,“常青去了柳家堡,等他那邊消息回來再一併說不遲。你現在分析半天,回頭他那邊帶回個反證來,說了也白說。”

    夏初一想倒是也有道理,遂暫時將案子放下,站起身來。一起身帶動渾身的痠疼,便又坐下了,“我忘了,我腳還傷着呢,午飯就別出去了。”

    “從衙門要輛馬車,這又不是多大的事兒。”

    “我懶得……”夏初頓了頓,低頭琢磨了一下後,改口道:“也行。大人知道管陽這邊有什麼特產嗎?集市什麼的,我想看看。”

    “做什麼?”蔣熙元納悶,剛纔連走路都懶得走,怎麼這眨眼的功夫又想逛集市了?

    夏初半闔下眼皮,撩了一下頭髮,不甚在意般的說道:“噢,給朋友帶個禮物。”

    “朋友?”蔣熙元打量了她一眼,心裏有點不爽,卻故意笑說:“不用了,我現在就在管陽,禮物就免了。”

    “誰說是給大人你的。”夏初睨着他,笑道:“給黃公子的。”

    “我就知道。”蔣熙元極輕地哼了一聲,低頭撣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以此表現出心中的不屑,“看意思

    你這袖子也斷了,是嗎?”

    “你才斷了呢。”夏初順嘴反駁道,低頭想了想又看着他,不解道:“大人,‘也’是什麼意思?”

    蔣熙元腦子裏嗡的一聲,覺得自己腦門上滲出了汗來,伸手一摸卻什麼都沒有,手緩緩撫過額頭的片刻裏,他猶豫着是不是要乾脆向夏初坦白了算了,等手放下時,衝口而出的話卻變成了:“我是說那個黃公子。”

    “別胡說。”夏初抹了抹自己的手指,淺蹙着眉頭往窗外看着窗外,“人家黃公子快要成親了,我想買個禮物做賀禮。”

    蔣熙元端起茶盅來,不以爲意地道:“成親又怎麼樣,那也不說明什麼。”

    “需要說明什麼嗎?”夏初瞟了他一眼,回過頭來道:“大人你把心思放正一點好不好?你一個風流公子哥,怎麼老在‘斷袖’二字上徘徊呢?”

    蔣熙元有點心虛,呼呼地吹着已經半涼的茶水,沒有吱聲。

    “大人你到底去不去?”夏初撐着桌子站起來,“反正東西我是肯定要買的,話已經說出去了,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就自己去了。”

    “不去!”蔣熙元道。

    “行。”

    一刻鐘後,管陽衙門的車伕把馬車勒停在了集市的巷口,扭身對車裏說:“前面這進去就是管陽城的集市了,往東走有不少酒樓,南邊一直下去是柳巷……”

    “謝謝了。”夏初撩開車簾攔住了車伕的話頭,彎腰從車廂裏走出來,車裏又伸出一隻手臂來拽了她一下,“下的去嗎?先回來!”

    “小瞧人。”夏初小心翼翼地坐在車板上,右腳先夠到地面,把身體的重心放上去,然後屁股才挪了下來。她撣了撣褲子,回身揚頭對蔣熙元笑了一聲,“這有何難。莫說崴了一隻腳,就是折了兩條腿我一樣生活自理。”

    蔣熙元跟着從車裏出來,輕身跳下,“你的意思是我多餘跟你出來?”

    “那倒也不是。照顧我確實是不用的,但是……”夏初嘿嘿一笑,“大人你眼光好,肯定比我會挑禮物。”

    “沒給男人送過禮物,不會挑。”蔣熙元忿忿地道。話雖如此說,他仍是問道:“那黃公子做什麼生意的?做的大嗎?”

    夏初不知他用意,有點警惕地道:“這與禮物有什麼關係嗎?”

    “你以爲我問是爲什麼?自然是有關係的。”蔣熙元瞄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讓她扶着,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說道:“要是小商戶,就隨意買點好彩頭的東西就行,要是大商家,還是要講究一些的。”

    “不管大小,我也只買得起所謂‘隨意’的東西。”夏初道,目光看着前方路上熙攘的街市,輕輕地嘆了口氣,“倒也不是買得起買不起的問題,心意價值幾何,不靠錢衡量。”

    她忽然有點想念蘇縝。也許這一刻蘇縝能出現在她面前,她可能會忍不住要問問他,如果她是個女的,會不會改變什麼?

    但蘇縝不可能出現,所以註定什麼也不會改變。這想法真是挺愚蠢的。

    “心意?”蔣熙元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有點發酸地說:“那我可能真的幫不上忙了,我不知道你對他什麼心意。”

    “大人你又要說什麼?能什麼心意,朋友之心。”夏初轉頭去看街邊的小攤子,“很好的朋友。”

    “你的那個黃公子倒底是做什麼生意的?”

    “什麼叫‘我的黃公子’?大人你別老往坑裏帶我。”夏初橫了他一眼,側頭想了想道:“我估計家裏是個皇商吧,很有錢的樣子,也可能是個官商?總之人很好,完全沒有銅臭氣,也不張揚。”

    “你連他家裏做什麼的都不知道?這叫什麼朋友?”蔣熙元不屑地說。

    “是不是朋友,跟家裏是做什麼的有何關係?我又不做買賣。”夏初不以爲然地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這哪有淡如水的樣子,濃的像鍋粥。那他叫什麼你總知道吧?”

    “黃真。真假的真。”夏初回頭衝他笑了一下,“大人認識嗎?不過他說他不認識你,倒是聽說過,說你是個人物。”

    黃真?蔣熙元在腦子裏搜尋了一番,倒不記得印象裏西京有這麼一位公子。按夏初所形容的,樣貌清俊,家境不俗,就算他不認識總也該聽說過纔對。

    低調成這樣?蔣熙元甚至有點懷疑,會不會是歸禾公子改頭換面又回來了,不過這名字可太一般了,不像那位矯情的書生會給自己起的化名。

    看來回京後得讓人問問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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