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捕頭 >233。 不見棺材不落淚
    夏初指了那封摺子慷慨陳詞之後,姚致遠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奏摺,壓着心頭惱怒,冷聲道:“本官倒要聽聽你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不過都是些常識性問題罷了。”夏初不鹹不淡地說道,“其一,三位遇害官員與顧大人遇襲,作案手法、作案時間皆不相同,倘若是小的在府衙接了此案,可能並不會做併案處理,而會考慮是有人模仿殺人,混淆視聽。”

    “顧大人說的清楚,是他找到了那三位大人,想密查蔣家謀反一事。而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死的正巧都是顧大人密會之人?”姚致遠回頭指了一下顧遲章所在的方向,“洪竟何時殺人,如何殺人,都是他的想法,以此推斷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姚大人別急。”夏初擺了擺手,“剛剛只是其一。這其二,小的懷疑殺害三位官員的,於襲擊顧大人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夏初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來遞給姚致遠,“小的沒能看到驗屍報告,但問過了負責驗屍的仵作,相信這份驗屍報告比卷宗之中的更爲詳盡。從三位官員被封喉和一刀沒入後心這種手法來看,殺害三位官員的兇手,功夫是相當不錯的。”

    “這又何以見得?”官員中有人低聲說道:“就是切了脖子,這有何難?”

    夏初笑了笑,面向着官員道:“切脖子倒是不難。但是要分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切脖子,兇手要首先悄無聲息地接近死者才能做到。你睡着了,或者身處鬧市,有人悄悄的接近你很容易,但是在深夜的巷子裏有人貼到你身邊,必然要引起你的警覺。除非你毫無察覺有人接近。”

    “再說一刀沒入後心。”夏初轉頭看了看殿中衆人,“小的想問問,沒功夫的和有功夫的都算上,給諸位大人一把刀,讓你們在深夜裏準確的從後背扎進一個人的心臟,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衆人面面相覷,有的人還往自己胸前後背摸了摸,卻都是搖頭。

    “所以,結論應該很清楚。這個兇手就算不是頂尖的功夫,至少也是不錯的。”夏初撂下這句話後又看向姚致遠,“那麼咱們再說顧大人一案。七月三十,小的在街上曾讓人試過顧大人的那個護衛的功夫,實在是非常一般,連個鐵匠鋪學徒都打不過。如果襲擊顧大人的還是那個兇手,他是怎麼抵禦住的襲擊,還能給了對方一刀的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顧遲章呆不住了,站出來高聲的質問,又道:“家宅護衛護主心切,又有何不能?”

    “那請問顧大人,你好好的帶個侍衛做什麼?平日裏也是如此嗎?”

    “京中三位大人因爲那本摺子被殺,本官自然要小心爲上。難道這也是本官的錯不成!”顧遲章甩了袖子,氣哼哼地說。

    “小心當然不是錯。不過……,你遇襲之後將此事對姚大人合盤托出,直指此連環兇案之間的聯繫,既然你之前已想到其中內情,又爲何不早奏明聖上?或者知會姚大人?”

    “蔣熙元已將奏摺銷燬,又殺了孫尤梁滅口,本官沒有證據豈敢言明,怕反倒被蔣家告一個誣衊之罪。”

    “爲何顧大人受傷之後卻敢說了呢?您所說的這些條件絲毫沒有變化,那時你就不怕蔣家告你誣衊了嗎?”夏初眯起眼睛乾笑了一聲,“莫非是顧大人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報案之後兇手就會落網?知道這兇手就是洪竟?知道洪竟可以作爲那封莫須有的奏摺的佐證?”

    “一派胡言!”顧遲章大聲地斥道。

    “顧大人稍安勿躁。”夏初衝他壓了壓手,繼續道:“小的另外還有點疑惑,姚大人也好,顧大人也好,不知誰能給小的解解惑。”

    “什麼疑惑?”姚致遠問道。

    “依顧大人所說,他是見到奏摺的第一目擊人,然後是他去找的那三位大人,換而言之,顧大人才是此事的核心。那麼,如果蔣大人想要滅口,爲什麼不先殺了顧大人呢?”

    夏初假模假事地皺了皺眉頭,點了點自己的額角,“好奇怪不是嗎?殺人畢竟有風險,萬一殺別人的時候露了行跡,結果殺了一堆不太相干的,反而漏了這罪核心的,豈不是太傻了?哦,就像現在的結果。”

    不等姚致遠和顧遲章說話,夏初又繼續道:“還有,那洪竟如果真的有心要置顧大人於死地,不過就是肩膀受傷而已,又怎麼如此輕易的就把人放過去了?他傻到不明白留下活口對自己的危害?”

    姚致遠捻着鬍子想了想,沉聲道:“或許行兇者並非一人。”隨即,他又搖搖頭,“這又如何呢?蔣家勢大,能動手的人多的很。”

    “是啊是啊,前三個人殺的乾脆利落,到關鍵一人時卻派出了最不宜露面的洪竟,還殺的拖泥帶水。”夏初哼笑了一聲,“這叫殺人滅口嗎?這叫變相自首還差不多。”

    殿中一些官員忍

    不住笑了起來,有人便說道:“是啊,蔣家要真是如此作案,那安排的還真是太拙劣了。”

    “你你……你什麼意思!”顧遲章指着夏初,手指尖微微發抖,臉色都有些變了。

    “什麼意思?意思明白的很!”夏初轉頭盯着顧遲章,“你們爲了使蔣家罪名成立,在各個環節佈下所謂的證據,又戕害人命爲蔣家所謂謀逆之罪加碼!一環環看似合理,實際邏輯根本就站不住腳。假的便是假的,不是自然發生的事情做再多的證據也是漏洞百出!”

    “再說那洪竟,說他是蔣大人安排在蒔花館。紅倌柳鶯招認,洪竟化名景公子是由蔣大人佈置藏匿,並指認蒔花館系蔣大人私產。那口供就在姚大人呈給皇上的卷宗之中。”

    “但小的也有一份證據。”她反手往蘇縝的方向一指,“現已有蒔花館七月賬冊呈遞皇上,那位景公子的筆筆消費記得一清二楚!蔣大人自己的產業消的什麼費!一個賊首不說好好藏着,找什麼姑娘!不都是爲了讓蒔花館不至於注意到這個人的異狀,能夠一直藏到你們的人來搜查嗎!”

    “還有!”夏初咬了咬牙,走到顧遲章面前,“七月三十晚,大下雨天的,顧大人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去崇化坊見了誰?”

    顧遲章往後退了一步,直勾勾的看着夏初,半晌才喃喃地道:“禁軍……,禁軍那晚難道是……”

    “你們殺了我的捕快,以爲萬事大吉了是嗎?”夏初又欺近一步,低聲道:“你們這幫狗賊的命,全殺了也不夠賠我一個常青!”

    顧遲章一聽夏初說了崇化坊,渾身冷汗浸透了衣衫,篩篩發抖。強按下心底的恐懼,腦子飛快地轉了轉,知道事到如今旁的已經都不重要了,摘清自己把罪責撇到最小纔是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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