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在在我耳邊悄聲說道:“我可囑咐你幾句,待會兒不能逞強,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做的事情,別做,秦廣王可不是鬧着玩的,到時候惹怒了他,我他也替你求不了情。”
我聽着他的話,心裏緊張的像是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喘不上氣來。
我嚥了一口吐沫說道,指着門樓說道:“這,這就是陰司”
謝必安擡頭看了一眼門樓,說道:“可不就是陰司。”
在門樓的兩側有着兩個鬼差把守,謝必安在前面帶路。兩個鬼差見到謝必安之後,恭恭敬敬地行禮,點頭稱呼了一聲無常爺爺
謝必安也不看兩個鬼差,直接走進了門樓之內,當我跟着他踏進門口的時候,兩個鬼差突然攔住了我,厲聲問道:“地府陰司,豈是你一個凡人隨便來的地方,快快離去。”
我頓時一愣,心想。媽的,你們真以爲老子願意來這啊。
這時候謝必安緩緩回頭,說道:“放他進來。”
兩個鬼差一聽謝必安發話了,瞬間又變成另一副嘴臉,笑嘻嘻地諂媚道:“哦,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小兄弟,我不知道您是無常爺爺的客人,真是對不起。請”
說着兩個鬼差伸手指着門樓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鄙夷地看着這兩個鬼差,心想,這陰司和世間還是一個吊樣子,攀附權貴趨炎附勢之徒到處都有。
我跟着謝必安進了門樓之後,裏面像是一個山的隧道,不長,也就一二十米的樣子。
謝必安指着鑲嵌在山腳的門樓說:“知道是什麼嗎”
我不假思索地說:“鬼門關”
謝必安點點頭,“是,就是你們常說的鬼門關。”
謝必安說着又指了指門樓上的那座大山,說道:“這山,便是幽冥山。”
我擡頭看了一眼,竟然看不到頂,心裏暗暗唏噓。
穿過門樓之後,突然眼前豁然開朗,這裏面還真的別有洞天。
一個拐角,右邊是幽冥山,左邊是一條涔涔流動着的小河,在幽冥山和小河之間有一條狹窄的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
我指着那條河問道:“這就是忘川河吧。”
謝必安輕輕一笑,“你小子懂得還挺多。”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轉頭又看了一眼忘川河,這河水雖然涔涔流動着,但是河水卻不像世間的河流那樣,或清澈或混濁,而是呈現血紅色。突然之間。只聽忘川河裏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我定眼瞧去,只見一個陰魂正在河裏面掙扎。
我趕緊往那個在河水裏掙扎的陰魂跑了過去,走近之後,卻見那個陰魂全身血紅,像是渾身的皮膚被澆上了硫酸一樣,痛苦的嚎叫着,看到這一幕,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正準備跳下去把那個陰魂救上來。這時候,謝必安一把拽住我,說道:“你小子不要命了。這可是忘川河,河水深不見底。”
我指着那個陰魂,說道:“你沒看到那個人嗎,他快淹死了。”
謝必安笑道:“他不是人,他已經死過了,就是一個陰魂。”
“可是陰魂也不能就這樣讓他在河水裏自生自滅吧。”我有點生氣地說。
謝必安嘆口氣,說道:“我是見怪不怪了。”
“什麼意思”我問道。
“有一類人,死後爲了再見今生最愛。不願意喝下孟婆湯,便需要跳進這忘川河水裏,遭受千年水淹火炙之苦,歷經千年,他會看到自己最愛的人一次次路過奈何橋,一碗碗喝過孟婆湯,相視不相見。千年後,方可入輪迴重回人間,帶着前世記憶,尋找最愛。這是他應該受的苦難。正所謂:魂入忘川河。千年守君生。彼岸花成海,此地空素年。”謝必安解釋說。
我也跟着嘆了口氣,看着忘川河裏掙扎着的陰魂,心裏由衷地佩服。
繼續往前走,遠遠的看到在忘川河上架着一座木橋。橋上有一個老太婆弓着腰,一勺一勺從身邊的木桶裏舀着湯水,橋上排成一隊的陰魂,陸陸續續地拿着碗,接過勺子裏的湯。帶着複雜的感情,一飲而盡。
走近之後,我纔看的清楚,在那座木橋的一端的石碑上,寫着“奈何橋”三個大字。
橋上那一隊陰魂腳上都被纏着鎖鏈。而孟婆是個十足的老嫗。臉上佈滿了皺紋溝壑。笑眯眯地對着一個個陰魂,每舀一勺湯放在陰魂手裏的碗中,說一句忘卻生前事,一碗孟婆湯。
我跟着謝必安經過將奈何時,他苦笑着輕聲吟誦道:“奈何橋畔兩茫茫。忘川河水魂斷腸。若問來生何相忘,只因一碗孟婆湯。”
那一隊陰魂連同孟婆,好像對謝必安的這誦唸的句子並不在意,反倒都好奇地望了我一眼。雖然並沒有說話,但是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莫名的驚愕,畢竟這地府陰司裏來了一個活人。
下了奈何橋之後,突然一陣奇異的花香撲面而來。
我聞着花香朝一側看去,頓時驚訝萬分,在忘川河的這一側,鋪天蓋地的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真的是花香四溢紅勝火。我不禁駐足想想好好的觀察一下這一番美景。
已經走遠的謝必安又折返回來,看着我對着彼岸花出神,笑道:“這花漂亮吧。”
我點點頭長吁一口氣,重複着剛剛謝必安說過的話彼岸花成海,此地空素年。
真是美景啊。
謝必安聽到我重複着他的話。頓時臉上喜上眉梢,指着前面的一條路說道:“還是趕緊走吧,估計秦廣王已經在大殿等着你了。”
秦廣王,我心裏暗暗一驚,想到這次來陰司的目的並不是爲了遊玩,身上還纏着官司,於是趕緊隨着謝必安的腳步往前走去。
謝必安直接帶着我到了一處大殿跟前。
我擡頭望去,這大殿好不氣派,大門前兩座猛獸石像怒目而視,彷彿能看到人心。猛獸石像上面插着兩隻火把,正在熊熊燃燒着,大門朝裏敞開,裏面燈火輝煌,在大殿的裏面站着幾個身影,一個個橫眉冷對,面色嚴峻。
我往裏面瞟了一眼,已經驚出一身的冷汗。
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暗暗告訴自己不要驚慌,不要驚慌
我擡頭望向漆黑的天空,長長的緩了一口氣。這時候卻瞧見在這閻羅殿的大門兩側還寫有一幅字:
有心爲善者雖然不賞
無心爲惡者雖惡不罰
我仔細的看着這一幅字,感覺到這閻羅殿似乎還講幾分道理。
謝必安在我耳邊悄悄說:“正殿坐着的那爲就是秦廣王,你待會兒不要慌張,問你什麼,講什麼,別多說話,記住言多必失。另外那個在大殿裏站着穿着黑衣服的就是我兄弟範無咎,他雖然脾氣脾氣有點暴躁,但並不是不講理的人。”
我心裏暗暗哼了一聲,朝範無咎看了一眼。暗罵,還他媽不是不講理的人,自己縱容屬下搶奪人的陰魂,現在又惡人先告狀,把我拉到陰司來了。這是講理嗎
謝必安拍拍我的肩膀,說道:“隨我進來吧。”
我跟着謝必安一起邁過足有一尺多高的門檻,慢慢朝大殿裏面走去。
這時候,大殿裏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那個範無咎一身黑衣,滿臉的絡腮鬍子,凶神惡煞地盯着我,在他的身後,還站着那一老一瘦兩個鬼差,正低着頭不敢言語。
擡頭望去,在大殿的最上面坐着一個人,身着官服管帽,面色冷冽,威嚴感十足,一定就是這陰司的老大秦廣王了。在秦廣王的身後站着一個半百的書生模樣的老人,身着紅袍,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恭恭敬敬,應該就是崔判官。
我轉身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偌大的閻羅大殿裏只有這麼零星的幾個人,難不成他們要給我用私刑
正在我納悶之際,只聽見身後範無咎一聲咆哮之聲“入了閻羅殿,見到閻羅王,還不下跪。”
範無咎的話音剛落,我只感覺自己的腿彎處被重重的一擊,我直接撲通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