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楚梓霄輕輕開口。
張念點點頭,擡步跟上了楚梓霄。
所長看了看張念,有些同情她。
畢竟張家以前在鄆城是名門大戶,所長多多少少,是跟張家有些聯繫的。
可惜,樹倒猢猻散有些事情,讓人覺得噓唏,可也是很現實的事情。
張念看到躺在隔離病房的張政堂,鼻子被猛然一蟄,眼淚根本控制不住的刷刷的往下落着。
“爸爸,爸爸”張念拍打着窗戶,聲音透着撕心裂肺的下的悲慟。
可是,任由她拍打和哭泣,裏面的張政堂也絲毫沒有反應。
“他被打的全是暗傷,”所長沉嘆一聲,“開始也不會有人注意,畢竟監獄裏”他欲言又止了下,才繼續說道,“等到發現的時候,內臟都已經大出血了,根本沒有辦法搶救。”
楚梓霄是知道內中門道的人,所長也沒有過多修飾的直接說了。
張念沉浸在悲傷中,根本聽不到所長在說什麼
楚梓霄上前,輕輕攬住張唸的肩膀說道:“小念”他擰眉看着裏面躺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張政堂,原本要說的話,竟是再也無法說出來。
不管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個意外,他和張念之間越來越難了。
張政堂牽扯了太多人的命運,那次他拉了很多人下馬,可是,真正觸動筋骨的人並沒有拉下來。
張政堂還是有着奢望的,肯定他也通過一些渠道想要出去。
可事情出來了,那些人自然不會在風口浪尖上將他弄出去,也不能給自己身邊留下一顆定時炸彈。
那麼,這個世界上最安全,不會說出祕密的就只有死人
所以,李海將張政堂弄死了,而對方在他這次的案子裏,將李海在交接的時候,也給弄死了
他原本計劃着從李海這個案子下手,想辦法將張政堂減刑出來的奢望,也徹底的撲滅。
他和張念之間的問題,只要解決了張政堂的事情還是有希望的。
可如今
張念哭的撕心裂肺,她就在最後哭泣的一口氣沒有想來的時候,兩眼一黑,整個人軟了下去。
“小念,小念”楚梓霄焦急的聲音透着擔憂溢出,見張念沒有反應,他一把打橫的將她抱起,就往外奔去。
張念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還只有五六歲,坐在院子裏,爸爸專門給她弄的鞦韆上
“再高一點兒,再高一點兒咯咯咯爸爸我要飛起來了”
“我家小念飛起來嘍飛嘍”
“咯咯咯”
夢中的場景有多溫馨、快樂,此刻張唸的表情就有多悲傷、痛苦。
“爸爸”
“爸爸”
張念淺淺呢喃着,聲音透着哽咽,眉頭也緊皺到了一起。
“爸爸,不要離開爸爸我以後都聽話也留在你身邊求你,不要離開”
楚梓霄聽着張唸的呢喃,眉心越蹙越緊。
這一刻,他想的不是自己和張念越來越難,而是她也是受害者,他憑什麼因爲被設計了,就來發泄,而將所有痛苦都留給她
他自嘲的笑了笑,神情卻是掩不住的痛苦。
時間在悲傷中推移着,張念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
她沒有了那會兒的失控和奔潰,有的,只是平靜。
可是,也正因爲這樣的平靜,纔會讓人覺得害怕
有人進來,看了眼楚梓霄後看向張念,“張政堂醒了”
張念終於神情有了些變化,急切的看向楚梓霄。
“我帶你過去。”楚梓霄輕輕開口,帶着張念去看了張政堂。
張政堂現在的情況,能醒來,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那是迴光返照這也許是張念和他的最後一面了。
“你進去吧。”楚梓霄開口。
監獄裏的人微微皺眉,紛紛對視着,不知道要不要阻止。
不管如何,張政堂現在還是在押人員,讓他單獨和外界人相處,是不合規矩的。
可楚梓霄發話了,大家又不好直接阻止。
“讓進去吧”所長適時進來。
有所長髮話了,衆人自然不會再說什麼,開了門,放了張念進去。
張念臨進去的時候,回頭看了眼楚梓霄,在他微微點頭示意下,人轉身進了隔離病房。
裏面的談話,外面是聽不到的。
楚梓霄只能看到張政堂期間看了他一眼,神色有憤怒、有無奈最後,彷彿變成了將死之人的平靜。
沒有人知道張政堂給張念說了什麼
當張政堂想要去撫摸張唸的手,在剛剛觸碰到她的臉頰時垂落。
所有人都知道他走了
張念沒有和那會兒剛剛看到張政堂的時候大哭,她只是流着淚,輕輕抓住爸爸那已經乾涸的手,將他的手放到自己臉頰上
“爸爸,你這麼愛我”張念抽噎着聲音,看着張政堂的視線,因爲眼淚變得虛幻而模糊,“可是,再也回不去了。你走了,就剩下我和媽媽你讓我要如何面對又怎麼給媽媽說”
張念吸吸鼻子,眼淚不停的涌出眼眶。
她微偏了臉,讓爸爸的手和她的臉緊緊的貼着,就好似以前,爸爸寵溺她時候的樣子。
可是,這隻手,再也不會溫暖,只會冷入心扉
爸爸,到了最後一刻,你明明心裏有着不甘和怒火,可卻依舊想到的是我的幸福但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張念緩緩閉上眼睛,眼眶裏的淚,都被擠了出來
她感受着爸爸身體裏的溫度,一點點的消失。
那樣“涼寒”的氣息,漸漸將她的心包裹了起來,凍得她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楚梓霄下意識的往前動了一小步,雖然明明知道有玻璃阻隔着。
他微微擰眉看着張念,看着這樣的她,他的心也跟着漸漸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