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身嬌體弱的姜翎只負責動動嘴皮子指揮，具體炮製過程都是月秀和珠翠在操作。</p>
小廚房雖然佔了個小字，實際面積卻並不小。</p>
兩百多平米的開間，裏頭窗明几淨。</p>
屋子正中間建着一座四四方方筆直通天的大煙囪，圍繞着煙囪修建了一圈竈臺，竈臺之外，靠牆建着一圈案板。</p>
無論竈臺還是案板，上面都鋪設着雕花漢白玉臺面。</p>
這檯面因長期接觸油煙又時常被擦拭，已經被拋光得油光鋥亮、晶瑩剔透起來，看上去身價不菲。</p>
西偏殿這邊的小廚房，自從趙太后入住後，已是閒置許久，但隔三差五便有宮人打掃，倒是十分乾淨，正適合主僕三人悄悄摸摸地做藥丸子。</p>
忠僕二人組忙活開來，而姜翎則從小庫房裏尋摸出一塊質地比較溫軟的和田玉印石，搬了把椅子坐在小廚房門口，烤着火爐曬着冬日暖陽，對着天光雕琢起印石來。</p>
雕刻印石是件十分費時費力的事情，本不該在身體尚未痊癒的時候進行，但這活兒無法假手他人，而且她又要得比較急，只能抱恙親自操刀了。</p>
還好，雕刻這枚印章可以省略最磨人的構思階段，只因這印章，她上輩子刻過無數遍，從字體到邊紋，都清晰的印在腦海中，完全可以做到信手拈來。</p>
一個半時辰後，姜翎刻好印章，而小廚房裏，珠翠和月秀也基本上將這次需用的藥材炮製完畢，可以進入下一步熬煉的程序了。</p>
製藥不同於煉丹，沒那麼複雜，但也絕不簡單，炮製好的藥材並不是一股腦兒倒進去熬就完事兒了。</p>
什麼時間加哪一味藥，都是有講究的。</p>
製藥這個步驟必須得姜翎親自操作，花了近一個時辰，才熬製出半罐濃稠得可以立住筷子的藥汁來。</p>
姜翎將這半罐藥汁平均分成兩份，一份繼續熬製，待筷子攪不動後，添加少量蜂蜜製成十二枚藥丸，放在木質托盤裏。</p>
另外一半則交給珠翠和月秀練手，讓她倆往裏頭兌水，還加了大量麪粉與蜂蜜，製成了一百二十枚藥丸，也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托盤裏。</p>
然後她把新刻好的印章洗淨擦乾，將那些半乾未乾，半硬不硬的丸子，挨個打上徽記，旁邊那十二枚濃度更高的藥丸則被打了兩個徽記。</p>
珠翠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枚藥丸，對着光線仔細看了看，歪着頭疑惑道：“翎羽？郡主，您爲什麼要給藥丸蓋這樣的章呀？”</p>
姜翎回想起當年姜家生產的、打着“翎羽”徽記的藥丸被各界大佬瘋搶的情形，不由豪情滿滿，頗有些激動地道：“這是我們的商標，有朝一日，凡是打着‘翎羽’二字徽記的藥丸，會變得千金難求，整個京都乃至整個大乾王朝，都將爲之瘋狂。”</p>
珠翠：……</p>
月秀：……</p>
忠僕二人組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極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讓自己顯得真誠而激動，彷彿真的信了似的。</p>
但兩人的內心活動卻是這樣的：郡主以前脾氣不好，而且不知天高地厚，這次病了一回，脾氣倒是好了很多，但好像更不知天高地厚了。</p>
她嘆了口氣，趁那二人不備，將打着兩個徽記的藥丸拈起一顆塞進嘴裏，在忠僕二人組驚恐的注視下，嚼吧嚼吧，吞了。</p>
“嗯，甜絲絲兒的，微苦，不錯不錯。”姜翎抿了下嘴脣，評價了一句。</p>
月秀慌了神，急道：“郡主，這來歷不明的藥方製出來的丸子，您怎麼就吃了，萬一有問題，那可如何是好？”</p>
珠翠也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郡主您快吐出來，奴婢去給您找牛奶，您多喝些，吐出來就好了。”</p>
“鎮定！”姜翎一把拉住珠翠，滿不在乎地道：“甭管是毒藥還是補藥，我喫都吃了，哪裏還吐得出來，不如你們也陪我喫一顆，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何？”</p>
月秀聞言，毫不猶豫地拿起一顆藥丸塞進嘴裏，十分豪邁地囫圇吞下，被噎得直翻白眼。</p>
珠翠忙給她倒來一杯溫水，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待月秀把藥丸子嚥下去後，她才從托盤裏拈起一顆藥丸，放進嘴裏嚼了嚼，嚥下後望着姜翎，一臉期待地問：“挺好喫嘞，郡主，奴婢還能再喫一顆嗎？”</p>
姜翎搖頭失笑：“暫時不能再吃了，這藥丸起效時間是一個時辰，消化吸收週期是七天，你現在連續喫，完全是浪費。”</p>
珠翠舔了舔嘴脣，還有些意猶未盡。</p>
姜翎看她一臉讒樣，便指着一百二十粒藥丸那一盤道：“這一盤味道淡一些，口感更好，你可以再喫兩粒，無礙。”</p>
畢竟一大半都是麪粉跟蜂蜜，藥味淡得不能再淡了，當然味道好。</p>
珠翠只當是毒藥來着，一點兒沒跟姜翎客氣，聞言真拿了兩粒，像喫糖豆一樣，嚼着喫，一副享受美食的陶醉樣子。</p>
姜翎有些哭笑不得，索性由得她，轉頭對月秀道：“勞煩月秀姑姑去太醫院討要些白瓷藥瓶回來，待這些藥丸乾透了，用白瓷瓶封裝起來，瓶口要用蠟油密封，這九顆顆蓋着兩枚徽記的藥丸，每個藥瓶只裝一顆，封裝後拿給我，其他的這些，每個瓶子裝三顆，回頭去我屋裏取浣花箋裁剪成小塊兒，寫上‘健骨丸’字樣，用漿糊黏在藥瓶上。”</p>
月秀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p>
交代妥當後，姜翎便讓珠翠將托盤端回她房間裏去晾曬，她跟前得用的人少，這些藥丸子放在小廚房這邊，無人看守，她不放心。</p>
要知道她三百兩銀子砸進去，能不能回本，還得看這些藥丸有沒有市場，若賣不出去砸手裏，只怕將來珠翠就能喫好一陣糖豆豆了。</p>
主僕三人折騰這些藥丸子便用了一下午時間，待她們收拾妥當已是傍晚時分了。</p>
晚飯後掌燈，姜翎藉着燈光看了一會兒書，覺得有些傷眼睛，索性早早洗洗睡了，明日早起，繼續做藥丸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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