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姑娘唐婉秋，驃騎大將軍的女兒，宣威將軍唐維遠的胞妹。</p>
這兩位將門世家的千金，姜翎都認得。</p>
四國競技，姜翎也知道。</p>
每年年底，與大乾交好的幾個鄰國都會派遣使團前來朝賀。</p>
這種朝賀，自大乾太祖皇帝以來便一直存在。</p>
但四國競技卻是最近幾十年才衍生出來的新規矩。</p>
最早的時候是沒有四國競技的，但大乾有諸多文壇大家、當世大儒，而且大乾還有藏書量穩居各國第一的藏書閣，可說是學林聖地了，因此每年都會有諸多文人才子，自發地隨使團來到大乾，瞻仰打卡。</p>
文人才子來訪，自然需文人才子接待，年輕的才子們碰面，當然少不得要以文會友切磋一番。</p>
切着切着，便切成了氣候，各國文人才子但凡想賺點兒名聲博個出位的，總是會想方設法來大乾走一遭。</p>
後來武將世家的公子見文人們比得有聲有色，也跟着參了一腳，於是原本小範圍內的友好切磋，逐漸演變成了國與國之間的競技。</p>
從前的姜玲是沒資格參加這種競技的，文不成武不就的她，也就只能沾着太后的光，坐在最顯赫的位置上，當一名看客。</p>
而且還是不會喊666的那種。</p>
如今嘛……</p>
柳夫子見邱夫子一臉希冀的樣子，有些不想潑她冷水，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力量還是差了些，五斤的弓，才射了十九支箭矢便乏力了，四國競賽，起碼要拉十斤的弓啊。”</p>
邱夫子一聽，覺得也是，但這麼好的苗子，不參加競賽未免太可惜了，不由商量道：“現在離四國競賽還有近一個月時間呢，要不咱們給郡主加些鍛鍊……”</p>
她越說聲音越小，直至自己也說不下去了。</p>
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裏，怎麼也不可能把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練成能開百斤弓的大力士。</p>
別說百斤弓，尋常女子要拉滿十斤弓，都要一年半載的水磨工夫，更何況是遺玉郡主這種喫不得苦的宗室貴女。</p>
柳夫子見邱夫子有些蔫蔫兒的，一下子被打擊到了的樣子，便道：“但加些鍛鍊也未嘗不可，今年是趕不上了，明年或許還來得及。”</p>
邱夫子眼睛一亮，重重點頭道：“對啊，還有明年呢。”</p>
兩位夫子就這麼當着姜翎的面，定下了她日後的鍛鍊課程，全程都沒問過她本人的意見。</p>
因爲兩位夫子篤定，沒有哪個年輕人能拒絕得了名利雙收的誘惑。</p>
只要在四國競技上表現突出，就算沒拿到魁首，也是有不菲的獎勵。</p>
更不要說這是一個將自己的名聲傳播到四國的最佳途徑。</p>
可以這麼說：四國競技，差不多相當於一次沒有試卷的科舉。</p>
比如教數課的張夫子，就是十幾年前數術競技的第三名，被國公爺看重，重金聘入國公府執教。</p>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還只是個酒樓賬房學徒呢。</p>
如果不是四國競技有着嚴格的年齡限制，兩位夫子都想自己去參加競技拿獎勵了。</p>
姜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回到秋水苑，熬藥，泡澡。</p>
最好是一分鐘也別耽擱。</p>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鐘響，姜翎急吼吼地對沈雲菲道：“三表妹咱們趕緊回去吧，趁天還沒黑趕緊去春暉園請安，我還有二十篇描紅沒寫呢……”</p>
這時，嚴二姑娘嚴惜春施施然走過來，擋住了姜翎的去路。</p>
她的笑容很和善，透着一股“聖母”般的光輝，像是在扮演寺廟裏的觀音菩薩似的。</p>
姜翎挑了挑眉，這小姑娘記喫不記打呀，又來？看來上午懟得還不夠狠！</p>
嚴惜春神色裏帶着三分猶豫，三分毅然，四分語重心長，怯怯地道：“郡主，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p>
‘數術、騎馬、射箭，都是小道，無用的小道，只有琴棋書畫纔是大道，勸你莫要因小失大，雖然你我此前言語上有些不愉快，但我們畢竟是同窗，我不能看着你走錯路。’</p>
以上說辭，嚴二姑娘甚至都想好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配合什麼樣的肢體動作來表現了。</p>
只要遺玉郡主按正常應對，說一句“嚴二姑娘請講”，那她就可以完美地展示她的胸襟和氣度，以及悲天憫人的胸懷了。</p>
然而姜翎怎麼會按嚴惜春的套路走？</p>
“既然嚴二姑娘還沒想好當講不當講，不如回去想好再說吧，我還有事，告辭。”</p>
姜翎連珠炮似的說完，拉起沈雲菲就跑了。</p>
沈雲菲一邊跟着跑，一邊回頭看，待跑遠後才笑道：“郡主表姐，你可真是太會說話了，我看嚴二姑娘要哭了呢。”</p>
姜翎撇了撇嘴道：“對那些明顯抱有敵意的人，完全無需客氣，你再怎麼客氣，她也一樣會針對你，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p>
反正總有一個人要先出手，憑什麼就不能是我呢？</p>
回到秋水苑後，姜翎吃了幾顆稀釋版藥丸子墊底，又在紫蘇的服侍下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前往春暉園請安。</p>
臨出門時，她想起點兒事，對月秀吩咐道：“姑姑，你去後罩房看看，有沒有門稍微大一點兒的房間，能擡進去木桶的就行，騰一間出來，我晚上要去那兒泡藥浴。”</p>
月秀奇道：“郡主可是覺得起居室有何不妥？奴婢明日命人改過便是。”</p>
起居室的套間裏就有專門的恭房和盥洗室，姜翎昨晚就用過了，有國公夫人把關，怎麼可能有不妥的？</p>
當然，除了那些紗幔外。</p>
她搖頭：“那倒沒有，我今兒不是買了不少新藥材嗎，那是藥浴的材料，藥方上說了，這藥熬製好後，奇臭無比，我若是在起居室裏用，只怕咱們好幾天都不能住正屋了。”</p>
姜翎僅僅只是回想起那個味道，就忍不住想吐。</p>
月秀恍然，原來如此，旋即想起李掌櫃說的話，又問：“仁康堂的李掌櫃說，這次的藥材大多有毒，郡主可知曉？”</p>
姜翎點頭：“知曉，皆是泡澡用，無妨。”</p>
月秀便不再多言，送姜翎和珠翠出門後，便去尋摸符合要求的後罩房去了。</p>
後罩房主要是下人們的居所，但除此之外也有不少閒置的房間，用於堆放雜物。</p>
很快月秀便找到一間有對開門的雜物間，當即命人將裏頭的雜物清空，又找人擡了一個嶄新的木桶進去，安置得妥妥當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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