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兒回過頭來，朝沈雲菲調皮地眨了眨眼：“保密！”</p>
沈雲菲便不再追問，只是圍着那幾個銅壺團團轉，不時用手指彈一下壺口，並小聲嘀咕道：“我是拿這個沒轍的，彩頭多半會叫清河郡主和唐四姑娘得了去。”</p>
嚴三姑娘嚴惜梅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雖不如長姐弓馬嫺熟，但也不差好嗎，回頭你看上什麼彩頭，儘管跟我說，我替你贏回來。”</p>
嚴惜梅口中的長姐便是清河郡主嚴惜月，清河的騎射工夫在整個六藝甲班都是出類拔萃的，雖比不上蕭靈兒和唐婉秋，但比其他人強出許多，嚴惜梅那點兒三腳貓的工夫，跟清河比起來還差得遠。</p>
沈雲菲暗想：除非清河郡主、閔柔郡主還有唐四姑娘都不下場，否則嚴三姑娘基本沒有贏的可能，前三都排不進去。</p>
但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拆臺，只是笑着頷首道：“行，那咱們可就全靠你了。”心裏卻沒報任何希望。</p>
等蕭靈兒安排白衣丫鬟把案桌、銅壺等物擺放妥當後，賞梅的、閒逛的小客人們也陸陸續續地朝平臺上聚了過來。</p>
中場休息的兩位女樂師又重新回到戲樓裏，琵琶聲、鼓聲，兩廂應和，整個暗香閣頓時又熱鬧了起來。</p>
幾分鐘後，所有客人都來到了平臺上。</p>
平臺的四角上早就擺了四個帶高煙筒的銅製火爐，裏頭大塊的木炭燒得通紅，雖然是戶外，但平臺上並不冷。</p>
蕭靈兒看人來齊了，便命白衣丫鬟們端來三個用紅布蓋着的托盤，將它們放到平臺中間的案桌上。</p>
“這三樣便是這次投壺的彩頭了。”</p>
蕭靈兒笑盈盈地說道，然後，她上前掀開了第一塊紅布。</p>
托盤裏擺着一塊銀質圓盤，圓盤上鑿刻着繁複的圖案，一端還墜着若干銀質圓珠。</p>
蕭靈兒聲音清越地解說道：“第一個彩頭是一塊白銀護心鏡，是我哥幾年前送給我的，這是他在南部戰場上繳獲的戰利品，是某位南蠻部落首領的遺物。”</p>
衆人譁然！</p>
戰利品唉！</p>
對於出生在京都、興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京都的世家子弟們來說，能夠觸摸到戰利品，恐怕就是他們離戰爭最近的一次了。</p>
且不論這麼大、這麼厚一塊白銀本身具有的經濟價值，單單這紀念意義，就已經十分珍貴了。</p>
這羣半大孩子們，大多露出了勢在必得的表情，就連被德雅勸着留下來的周胤文也蠢蠢欲動，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p>
姜翎對這件彩頭沒什麼興趣，反倒暗地裏看了周胤文好幾眼：此子將來必成大器啊，剛被懟得那麼慘，羞得頭都擡不起來了，這會兒卻跟沒事兒人似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不是臉皮跟城牆一樣厚，就是心跟太平洋一樣寬。不過，無論他是哪種情況，都算得上是天賦異稟了。</p>
嘖嘖嘖！</p>
姜翎暗自咋舌，同時把已經被她拉入黑名單的周公子，拖進了黑名單的最深處，深深地埋藏起來，永世不得翻身。</p>
托盤裏擺着一把匕首，總體約莫一尺長，刀鞘是銀質的，其上鏤刻着繁複的花紋，還鑲嵌着五顆從大到小排列的各色寶石，刀柄也是銀質的，頂端嵌着一塊拇指大小的紅寶石。</p>
“這把匕首同樣是我哥哥的戰利品，跟那面護心鏡來自同一位南蠻首領。”</p>
就算只單看外觀，這匕首也是十分養眼的，即華貴又精緻，造型還相當別緻，再加上還很有紀念意義，跟尋常那些文房四寶、玉佩如意等俗套的彩頭比起來，簡直有着吊打般的優勢。</p>
聽蕭靈兒解說完，姜翎不由挑了挑眉，暗道：閔柔郡主賣哥哥倒是賣得很熟練呢，一會兒蕭世子過來看到客人們熱情似火地爭搶他的戰利品，是該開心呢，還是該鬱悶呢？</p>
第三個托盤裏裝的是一把銀質邊梳，約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無論款式還是花樣都與大乾風格迥異，弧形的梳弓上，用銀絲結成立體的五毒圖案：蜈蚣、蠍子、蟾蜍、毒蛇、壁虎。</p>
這些毒物的眼珠子都是由極爲細小的紅寶石鑲嵌而成，身上的花紋則用深色貝母鑲嵌，看起來流光溢彩，十分炫目。</p>
這樣的頭飾，大乾女子肯定是不可能將其戴在頭上的，但不可否認，這把邊梳有種詭異的美感，令人慾罷不能，想將其收藏。</p>
“這頭飾跟護心鏡和匕首一樣，都是我哥的戰利品，同樣屬於那位首領。”</p>
姜翎忍不住暗自吐槽：蕭世子這是打了個大boss啊，一下子爆了好幾件裝備，雖然用處不大，但真的很好看。</p>
尤其是匕首和邊梳，就連見多識廣的她都動心了，這兩樣東西，不止精緻華貴，還洋溢着濃郁的異域風情，簡直就像長在她審美上的一樣。</p>
見衆人的目光紛紛盯着那幾樣彩頭，一副挪不開眼的架勢，蕭靈兒心裏暗暗得意：這樣的彩頭，放眼整個京都，恐怕也只有我能拿得出來了。當然，我哥那兒可能還有存貨，但那是未來嫂子的，旁人肯定輕易看不到。</p>
她清了清嗓子，待衆人都擡頭看她時，才微微一笑道：“這三件戰利品，我認爲匕首最爲不凡，因此將其列爲頭籌，頭飾爲第二等，護心鏡爲第三等，稍後各位若是有興趣，可以試試看，每人投十支箭矢，投入銅壺的瓶口算一分，投入瓶頸的雙耳中算兩分，如果對成績不滿意，還可以抹去前面的成績重新投十支，成績另算，每個人可以有兩次重新投壺的機會。”</p>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樣子。</p>
姜翎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臂，有些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下場去爭。</p>
銅壺一共有五個，每個銅壺配了二十支箭矢，在場賓客加起來也才二十來位，算起來每個銅壺只有三個人共同使用，因此並不顯得擁擠。</p>
姜翎她們這個五人小團體索性承包了一個銅壺，五個人聚在一處，不緊不慢、有說有笑地輪番投壺，雖然彩頭大家都喜歡，但彼此都有自知之明，就連先前說了大話的嚴三姑娘嚴惜梅也沒把輸贏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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