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我帶你去拉姆拉錯。”</p>
程佳在記憶裏搜尋，自己對這個名字很陌生。</p>
高湛看到程佳一臉疑惑，接着說：“我有一個朋友，在拉薩市政府工作，他曾是一個國家領導在拉薩工作的祕書之一，但是領導去北京之後，他還在原崗位鬱郁不得志，他就去了拉姆拉錯，找到一個高僧想問問，結果高僧看見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走了。”</p>
“說了什麼？”程佳問的很急切。</p>
高湛慢慢的說：“到一邊去！”</p>
程佳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說：</p>
“難爲他跑了那麼遠、費了那麼多心思！”</p>
高湛接着說：“他後來跟我說，他那一刻氣憤的不行，氣急敗壞！後來這些年慢慢領悟到高僧是給他回答了的。西藏位於祖國西南邊陲，他的歸宿和位置就是“一邊去”！”</p>
程佳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傳說中能看到前世今生的湖，是嗎？”</p>
高湛微笑的點點頭。</p>
晚上，程佳早早就休息了，高湛準備了吸氧袋、抗高反的藥還有其他的用品。第二天他們早早就出發了。</p>
高湛在行駛中途的時候，特意叫司機去了米拉山分水嶺。</p>
米拉山又稱“甲格江宗”，意思爲“神人山”，高大雄奇，橫亙於東西向的雅魯藏布江谷地之中，山峯兩側形成了不同的物候特徵，孕育了向西流的拉薩河水系和向東流的尼洋河水系，因而成爲當地藏民心目中的神山。</p>
程佳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p>
高湛趕緊拉住她。</p>
“你吸點氧吧！你嘴脣顏色又不對了？”</p>
程佳擺擺手。</p>
四周的山並不像拉薩附近那麼陡峭，山勢相對平緩。天上的白雲，就像山的帽子，緊貼在山尖，給程佳一種錯覺，伸手就可以撕下來一塊。她對高湛說：</p>
“我們到天上來了！”</p>
高湛有點緊張的看着她，拿出幾片抗高反的藥，給程佳吃了，然後自己和司機也含了幾片。</p>
一片雲飄過，程佳感覺下起了雨，伸出手去接，又看見若有若無的雪花。她不禁感嘆：</p>
“又下雨、又下雪，這是一個超級任性的地方！”</p>
說完她興奮的向前面的草原跑去。</p>
高湛在後面叫她：“程佳！你慢點！”</p>
程佳充耳不聞，她極目遠眺，遠處的青山底下，平坦的草原特別遼闊，讓她有看着就特別舒暢的感覺，草原中間數不清的涓涓細流，發着嘩嘩的響聲，幾頭犛牛在悠閒的喫着草，看見上竄下跳、手舞足蹈的程佳，只是漫不經心的擡了下頭，然後就再不理會了。</p>
程佳來到一個小溪流旁，看着清澈的水，忍不住心裏的興奮和好奇，鞠了一捧喝下去——清涼甘甜，她還想再喝，被趕上來的高湛一巴掌打撒了。</p>
程佳惱怒的站起來：“你幹什麼？”</p>
“你不是說自然、無污染嗎？藏族人也喝呀！”</p>
程佳反駁。</p>
“藏族人每天都喝，人家已經適應了！你回去要是壞肚子，休想我管你！”</p>
程佳哼了一聲，不再喝了。</p>
他們兩個並排站着，看着遠處的風景。</p>
程佳說：“俗話說——不聚細流纔有江海，真是這個道理，這麼細小的小溪和水潭，竟然會是洶涌的拉薩河的源頭之一。”</p>
高湛沒有說話，他的心臟嘭嘭的跳，腳底下軟綿綿的，就像踩在地毯上。他剛纔追程佳追得急，此刻站定，才察覺自己很不舒服，他不想程佳擔心，表面上不動聲色。</p>
遠處的一個小溪上，立着一個木棍，木棍底下固定一件寬大的藏族袍子。程佳問道：“這是幹什麼？是不要了嗎？”</p>
“人家在洗衣服呢！利用水流的沖刷，把衣服自己洗乾淨！”</p>
程佳一頓反胃。</p>
“那我剛纔還喝了水！”</p>
高湛一副活該你的表情，笑着說：</p>
“後悔了吧？沒事的，你剛纔在上游！”</p>
程佳看了看，心裏噁心的感覺緩和了不少，她埋怨高湛：</p>
“你怎麼不拉着我，要是我湊巧在下游，肯定幾天喫不下飯的，他們的衣服很久才洗一次。怎麼會把衣服放到這裏？他們不也喝這裏的水嗎？”</p>
高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皺着眉頭對程佳說：</p>
“你怎麼不講道理！你下車就像兔子一樣三蹦兩跳的跑啦！我追都追不上你，現在還有臉埋怨我？</p>
衣服還好！藏族人有的不殺犛牛，犛牛死了就地天葬，迴歸自然，看你還長不長記性！”</p>
程佳一聽，心裏一沉，擡頭看見河邊掛着的牛角，想着高湛未必是嚇她，立刻後起悔來。</p>
她張嘴剛要說什麼赫然發現高湛已經發黑的嘴脣，頓時顧不得和他頂嘴。</p>
“我們回去吧！你是不是不舒服的厲害了？”</p>
高湛點點頭：“還不都怪你？跑那麼快害的我也着急了！”</p>
程佳急忙扶着他往回走，在高原有時候身體越強壯的人越不好適應，也許是因爲他們的肺活量大，所以更難調節吧。</p>
高湛回車上馬上就開始吸氧，不到十分鐘嘴脣顏色就紅潤了許多。</p>
程佳鬆了一口氣，後悔自己剛纔太心急了，高湛握住他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後把氧氣給了程佳一份。</p>
車子掉頭繼續前往拉姆拉錯，程佳把手放在高湛手心，向窗外望去。</p>
到處都是迎風招展的經幡，飄蕩在雲霧繚繞的山間，就像是獻給上天的彩色的哈達。放眼望去，碧綠的草原一望無垠、坦蕩無邊，與遠處的山，山間的雲連成一片、融爲一體、不可分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