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安的聲音。
周森轉回身,看見小丫頭正跑向他。
他找什麼藉口,才能合理解釋自己出現在這兒呢?
“我知道你是來看相宜姐姐的!”
洛心安一句話,就打斷周森的思緒。
她接着說:“周森哥哥,對不起,是我害得你要跟相宜姐姐分開的……”
周森微微蹙眉,“心安,你爲什麼這麼說?”
心安似乎什麼都知道了,但這不合理!
簡安阿姨去找他的時候,說過陸叔叔還不知道相宜的交往對象是他,她想自己處理好這件事,把影響降到最低。
心安這麼說,代表着她參與進來了。
簡安阿姨的計劃,失敗了?
這些天,心安一直很自責。
現在看見周森,周森還一點都不兇她,她更自責了,把那天午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周森。
說完,她眼睛也紅了,最後道:“周森哥哥,如果不是我,姑父就不會知道你,唐奶奶也不會暈倒,相宜姐姐更不會這樣……”
在M國的最後一天,相宜一說奶奶住院,周森就猜到了原因。
他沒有想到,原來那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整個陸家天翻地覆。
其實,是他的責任。
“心安,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不需要自責。”周森告訴心安,他跟相宜的結局不是她一句無心的話導致的,末了問:“相宜姐姐現在怎麼樣?”
“她還沒有醒過來……”
洛心安想起姐姐吐血的畫面,自責中又多了一抹難過。
“她會醒過來,也會好起來的。”周森頓了頓,“心安,你應該知道,姑父不希望相宜姐姐跟我在一起,相宜姐姐也會聽姑父的話?”
洛心安極不情願地點點頭。
她寧願不知道!
她不理解,周森哥哥沒有做錯什麼,相宜姐姐也沒有,他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念念說,做錯事情的是別人。
那麼付出代價的,爲什麼是周森哥哥和相宜姐姐?
沒有人想過,這樣對他們不公平嗎?
後來念念又說,她長大了就會懂的。
嘁!不需要長大,她現在就已經懂了——這樣對周森哥哥和相宜姐姐很不公平!
周森叮囑小丫頭,“不要告訴相宜姐姐我來過,她應該不想再聽到我的任何消息。”
洛心安咬了咬脣,“周森哥哥,你真的要跟相宜姐姐分開嗎?相宜姐姐說過,她永遠都不想跟你分開……”
“我們已經分開了。”周森忍着心如刀割的感覺,緩緩說,“相宜姐姐醒來後,她的想法會變的。”
“你不想跟相宜姐姐分開的!”洛心安急了,“我看得出來!”
周森摸摸小丫頭的腦袋,“不要告訴相宜姐姐。”
洛心安急得原地轉圈,最後問:“你明天還來嗎?我可以下來找你,告訴你相宜姐姐的情況!”
周森遲疑了一下,說:“好,還是這個時間,我在這裏等你。”
洛心安終於開心了,點點頭跑回住院樓。
周森又在住院樓前站了許久,纔回到新租的房子。
剛進門,他就接到徐懷安的電話。
周森胸口一悶,忘了開燈,就這麼循着黑暗,走進黑沉沉的屋子裏。
房子的面積以及格局,都跟壹號華庭差不多。
這裏卻顯得空蕩而又黑暗。
周森站在一堆箱子中間,感覺到黑暗中有什麼在涌動,似要吞噬他……
他沒有心情整理,找到一個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一本包得很細緻的相冊。
是相宜送他的新年禮物。
他給相宜留下的那本,是他找人複製的,爲了讓相宜相信,他對她沒有任何留戀了。
這本相冊,是他們這段戀情到了最後,他唯一可以擁有的,他怎麼會把它留給相宜?
一翻開相冊,很巧——
是他們在隔壁市的博物館,相宜偷親他,他忍不住笑了那張照片。
當時,小姑娘覺得他笑起來太好看,很霸道地表示,他以後只能在有她的照片裏笑。
但以後,別說在照片裏,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也很難笑得出來了。
翻到最後,周森的視線變得模糊,他起身走到陽臺上,連抽了好幾支菸。
也許是因爲煙霧遲遲散不去,他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
再後來,也許是夜晚的霧氣太重,他英挺的臉一陣溼意……
第二天,周森按時到了公司。
公司的人都猜到,他跟陸相宜分手了。
昨天下午,他送陸相宜離開的樣子,輕鬆且毫無留戀。
陸相宜走後,他卻在電梯口前站到了天黑。
他當時的神色,哪怕是徐懷安和張祕書這種“老員工”,也不敢去叫他。
今天,大家以爲公司的氣氛會很壓抑,但周森把情緒控制得很好,絲毫沒有因爲私事而讓員工感到有壓力。
他這樣很容易讓人誤認爲,他沒有被分手的事情影響。
如果不是他臉上的倦色、偶爾的走神、不喫飯狂喝咖啡的種種舉動,確實沒有人看得出來他正在承受折磨。
下午,張祕書送進來一點下午茶。
“周總,新口味,你試試!覺得可以的話,以後公司的下午茶就固定他們家了。”
周森知道張祕書的意圖,“謝謝。”
張祕書出去後,碰上徐懷安,嘆了口氣。
徐懷安懂她,也跟着嘆氣。
他們周總多好啊,陸小姐也是個無可挑剔的女孩子,他們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誰想得到他們會分手?
而且周總明明很難過,卻在強行裝正常,好像分手是他計劃已久的事情。
爲了顯示出自己的正常,前天晚上,他甚至吩咐徐懷安發了一條朋友圈。
現在看來,他就是要給陸小姐看的。
陸小姐不想跟他分手,他故意用這種方法,來顯示他對陸小姐已經一點都不在意了。
現在,徐懷安和張祕書只想知道,陸小姐怎麼樣了?
……
醫院。
今天早上,陸相宜醒了一次。
蘇簡安和心安欣喜若狂,問她感覺怎麼樣,肚子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