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先開口的是陸相宜，“一定是艾莉讓人確認你休息了沒有！”
她心懷憤憤，於是繼續吐槽，“我剛纔覺得她有點掌控欲，現在覺得她有點變|態！”
未必是艾莉，更有可能是……
周森笑了笑，“我去開門。你最好，先下來。”
陸相宜“哼”了聲，把頭一扭，“不要！”艾莉的人又進不來！
周森只好把她抱下來，末了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看見陸薄言，他一點都不意外。
時間不早了，陸薄言也該來了。
陸薄言是從公司過來的，他一身西裝，表情略嚴肅，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從容又強大的氣場。
歲月讓一些人老去，也偏心地賦予另一些人成熟的魅力。
陸薄言毫無疑問是後者。
他站在門外看着周森，目光顯然平和了一些，沒有了相宜畢業表演那天刻意張揚出來的敵意。
周森自然地跟他打招呼，“陸叔叔。”
“嗯。”陸薄言看了眼身後，“相宜不是說，只有兩個人？”
他指的是艾莉的人，此時都被他的人控制住了，三個人排成一排，雙手抱頭貼牆站着，完全沒了白天的走狗樣，變成三隻喪家之犬。
周森指指最右邊的司機，“白天確實只有兩個人，他是剛纔送我回來的，明天負責送我去機場。”
陸薄言皺了皺眉，“他們對你的監視，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周森無奈地聳肩，“他們不想給我任何跟別人接觸的機會。”
“呵！”陸薄言冷笑了一聲，“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頓了頓，他又盯着周森，表情酷酷的，“你打算就在門口跟我聊？”
周森反將一軍，“我怕您不願意進來。”
陸薄言長腿一邁，直接就進去了。
他要是輕易被一個小年輕噎住，這麼多年，不是等於白活了？
陸總進門第一件事，當然是找女兒。
他很快就看見，他的寶貝女兒坐在餐廳，面前是一鍋熱氣騰騰的什麼，她正打算盛出來喫。
陸相宜裝作剛發現爸爸，驚喜地叫了一聲，“爸爸！”
她聽見周森叫“陸叔叔”，就知道是她爸爸了。
不能讓她爸爸發現，她和周森剛纔在幹什麼！
於是，她跑去廚房把鍋端出來，裝作要喫飯。
陸薄言被女兒的演技騙過去，徑直走過來，看了眼鍋裏的東西，“你煮的？”
陸相宜搖搖頭，又指指周森，示意是他煮的，末了嘟囔道：“爸爸，你爲什麼這麼晚纔來？我以爲你不理我了！”
“我現在纔來，但我的人早就來了，你不會有事。”陸薄言解釋道，“來之前，我去查了一些事情。”
陸相宜瞪大眼睛，等着爸爸的下文。
這時，周森走過來說：“陸叔叔，我們到客廳說，讓相宜喫東西。”
陸相宜端着碗跟到客廳，往地毯上一坐，“我也要聽！”
她受夠被矇在鼓裏了。
她什麼都要知道，一個字也不想錯過。
陸薄言坐在沙發上，無奈地看着小女兒。
平時複雜一點的事情，她都是避之不及的，唯獨這次，她一副生怕漏了什麼重要信息的樣子。
陸薄言暫時把自己的無奈放到一邊，示意周森，“你先把今天的事情告訴我。”
周森先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陸薄言，末了又把交代給陸相宜的話、對着陸薄言重複了一遍。
陸薄言聽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今天接到相宜的電話，他立刻意識到hs資本，以及jason都有問題，而這些問題都跟康瑞城有關。
他查了一天。
結果，什麼都沒有查到。
除了錢，康瑞城還留下了什麼？jason和hs資本有什麼問題？他如何能組織力量傷害西遇？
一天下來，他連這些問題的皮毛都沒有查到。
但是，這並不代表jason提到的東西不存在。
只是jason藏得太深了。
或者說，康瑞城藏得太深了，以至於這麼多年，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當年，剷除康瑞城的行動收尾的時候，他以爲康瑞城的一切勢力都被清除乾淨了，以爲這個人再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西遇他們出國讀書，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他每年花在安保方面的錢，比他們的學費和生活費加起來還要多。
饒是這樣，這幾年他也沒有發現，有任何力量正在暗中蓄勢待發，要傷害西遇。
所以，周森的猜測大概率是對的——jason不但藏得深，他手上還有更大的籌碼。
可惜，他一時間什麼都沒查到。
陸相宜從來沒有見過爸爸愁眉緊鎖的樣子。
在她的認知裏，爸爸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難得倒他。
這次的事情，究竟複雜到了什麼程度？
陸相宜放下碗，“爸爸……”
陸薄言摸摸小女兒的腦袋，“別擔心，好好喫飯。”
他看向周森，緩緩說：“我今天初步查了一下，沒有任何發現。”
陸相宜筷子一頓，心臟狠狠地一跳——
就是說，如果不是艾莉亮出底牌，他們根本不知道康瑞城留存了力量，更不知道jason要對哥哥他們不利……
危機一直在身邊，他們卻從來都沒有發現。
周森知道陸薄言的表情爲什麼那麼凝重了，說：“我在hs資本待過很多年，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們要麼藏得很深，要麼僞裝得很好。”
他迎上陸薄言的目光，“先要徹查清楚一切，才能解決所有問題，對不對？”
陸薄言微微頷首，“是這樣。”
“我明天跟艾莉回m國，接受jason所有條件，是最快能查清一切的辦法。”周森十指交叉在一起，神色冷靜而又嚴肅，“到時候，我可能需要西遇他們的協助。”
陸薄言看着周森，內心百感交集。
相宜給他打電話，說周森被艾莉控制了，明天要跟艾莉回m國，他就意識到有問題，着手調查。
他想找到突破口，讓周森免於回m國。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查到，最後還是來到這裏，才知道一切，也知道了周森爲什麼要回m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