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擡頭瞧着每一個牢固的附在牆上的蜘蛛網,三五日是根本編織不出這麼大網的。
每一個擺設也沒有被挪動的痕跡。
柳凌一頭霧水,想象不出所有陳舊的一切,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還有那夜的紅綢,到底是如何掛上去了?
柳凌記得當時曾經擡頭仰望過,每個紅綢就如同從房頂上長出來的一樣,一直懸掛到地上。
那六口棺材,每一口的體積那麼大,即便裏面的死人只剩下一具屍骨,如果沒有至少五六個人,費些功夫,根本就弄不過來。
此時,晴天白日,卻看不到棺材的半點影子,那麼多的棺材到底去了哪裏?
柳凌一下子想起雅芳閣的暗室,這個陳舊的正房也會不會有一個存放棺材的暗室?
假如真有暗室,就一定會有隱蔽的暗格,或者是機關。
柳凌攏了攏肥大的袖籠,找!
她先是撫摸房間的整個牆壁,只要是自己能夠觸及到的,都會尋找一遍。
下一步就是所有擺設,不論大小,她依舊觸摸了一遍,然後又挪動一下位置。
時間不長,整個房間裏亂七八糟,瀰漫在半空中的灰塵也越來越多。
到最後,咳嗽不止的柳凌,卻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尤其是六口棺材呆立的位置,正好是在木牀佔用的地方,柳凌不止找了多少遍,依舊是一無所獲。
整個房間,無非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間了。
看着所有讓她充滿希望的一切,瞬間讓柳凌感到大失所望。
……
周方、周清喜父子倆被小廝送到了跨院門口。
父子倆進入到院中,直接去了正房,進門一看,嚇了一跳。
裏面哪裏能找出新房的半點影子,擺設破舊不堪,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灰塵更是滿屋飛。
父子倆面面相覷,只當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當兩人想返身向別的房間找柳凌時,竟然看到遠處的牀下,有一團紅色東西,一動不動。
周方想近前查看,被膽小的周清喜攔住,開口大聲問道:“喂,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給回句話?”
話音剛落下,紅色的東西真的動了一下,併發出一聲悶哼,而後,又一動不動。
在一個鴉雀無聲的院子裏,又看到破舊不堪的房間,突然還出現這麼一個東西,即便是在白天,也不免讓周清喜的後背冒出陣陣冷汗。
懼意越來越盛的周清喜,索性躲到周方的身後,乞求道:“父親,這裏哪像是新房,莫不是那小廝故意愚弄我們父子倆,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到別處再找找。”
周方並不像周清喜那樣,他根本就不相信詭異一說,彎腰從地上撿起來一個石子,兩眼微眯,瞅準紅色東西的位置,投擲了過去。
只聽見那團紅色搖擺了一下,再一次悶哼一聲,隨後又陷入沉寂。
片刻過後,紅色東西越來越大,竟然成了一個龐然大物……確切的說,是個人。
等到那人扭轉身子的時候,卻顯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只見柳凌頭髮蓬鬆凌亂,沒有任何頭飾,卻覆蓋着大片的蜘蛛網。
身穿紅色牡丹花紋錦衣,上面裂開了幾個剛撕扯出來的口子。
三個人的視線乍然對視,柳凌如同雷擊一樣,整個身子彈跳了起來。
父子倆卻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凌非常意外父子倆的出現,馬上想到定是徐韻通知了他們。趕緊伸出手去攙扶周方。
不料,柳凌的頭上卻被周方打了一巴掌:“死丫頭,大白天扮什麼不好,偏偏扮鬼嚇人……哎喲,嚇死我了!”
柳凌倍感委屈,擦拭了一下鼻子殘留的血跡:“師父,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我這鼻子能這樣嗎……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說誰都不告訴嗎?徐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把你們都請來,真不知他是不是居心不良?”
神情緩和的周清喜,上下打量着柳凌,問道:“師妹,你這是怎麼回事?大婚之日,如何搞成這樣?”
柳凌努了努嘴:“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想找點東西……你們也看到了,冷冷清清的院子,除了披紅掛綵的裝飾還算喜慶外,其餘的哪裏還能找到婚娶的跡象。
他們都不在乎,我幹嘛要在意?反正我又沒想真要嫁給他……大老遠來一趟,是不是累了?走走走,到我的房間歇一歇。”
……
柳凌的婚房並不在正房,而是西廂房裏。
對門擺放的是一張半新半舊的臥榻,上面的漆色已經開始脫落。
兩側高高捲起的紅色簾幃,光澤豔麗。
往裏就是一個棕色案几,上面放着兩盤水果。
一排四扇草木屏風,上面出現了許多蟲洞。
最裏面有一張牀,牀上有一個紅色紗帳。
父子倆看到這不像婚房的婚房,簡直目瞪口呆!
柳凌在牆角處的水盆裏,簡單洗了一把臉,這才帶着父子倆坐在了案几旁,伸手在果盤裏拿出一個橘子遞到周方的手裏:“師父,喫一個吧。”
周方沒有去接橘子,反而惡狠狠瞪了柳凌一眼:“不喫,看見你就飽了。”
“父親不喫,我喫。”周清喜從柳凌手裏把橘子搶了過去。
“說說吧,你與徐韻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這樣對你,明擺着就是瞧不起你,你難道就這樣忍氣吞聲?”
柳凌朝門口掃視了一眼,見沒有人,這才小聲說道:“師父莫要生氣,我與他只不過做戲而已。他沒有真心,而我也是假意,等過了這一段時間的坎,就會各奔東西,互不相干。”
周方一頭霧水:“你怎麼越說我越不明白了,爲什麼?”
柳凌並沒有立刻說起,而是看了一眼正喫得來勁的周清喜,伸手端起一盤的水果,放到周清喜的懷裏:“師兄,這些全都給你,你最好去門口守着,我也好跟師父詳細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嘴裏正在咀嚼的周清喜,看了一眼懷裏的水果,又瞧了一眼周方,嗯了一聲,很聽話去了門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倚靠在門框上,喫得津津有味。
而柳凌長吁了一口氣,衝着周方笑了兩聲,這才把最近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淋漓盡致的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