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怨靈第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還有人的形態,現在被和尚這麼一誦經超度,別說是人了,看着就跟外星生物一樣,噁心又恐怖。
也不知道我現在是個什麼情形,說是靈魂出竅吧,可我偏偏並沒有脫離身體,說我還在身體裏吧,想閉上眼又不行,挪移視線後和尚的視角也跟着我挪開了,他厲聲對我說道:“不要亂動打擾我。”
“好的。”
我乖乖的答應,這都和尚給惹毛了,連貧僧都不說了,還指望人家到時候送我們出去吶,能不乖巧嘛。
只是一問一答的時間,和尚不知從哪翻出來一個鉢多羅,就是電視劇裏法海收白蛇的那個玩意,這麼大的一個東西,都不知道他之前是藏到哪的,難不成是藏到了靈魂裏。
正暗自揣測,和尚突然有出聲說道:“施主,借你身上法寶一用,這些怨靈如今的怨氣實在是太重了,光誦經超度是行不通了。”
“什麼法寶?我哪有法......我草,紙人精!”
剛想問清楚什麼法寶,在看到藏在褲兜裏用符紙夾着的紙人,被和尚隨手一招便自己竄出來後,我差點把下巴都驚掉了。
這玩意可不是我的啊,那是沈景年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絕對不能碰的‘非人間’東西,是從黃鶴壽衣店裏不小心夾帶出來的,我還要還給人家的!
恨不得大吼出來不能動,可現在這種情況,不動是很可能沒命,動了最多出去以後‘欠債還錢’,求生欲頓時把一切都給擊散了,我只能爾康手靜音看着那一出現便化作人形背對着我的紙人精,如同凶神惡煞的天神降臨一般,把包圍在我們身邊的怨靈全都用氣場震飛了出去,好似寒風闖堂而過,在我們的身邊捲起陣陣陰風。
這風刺骨逼人的寒,冷到了人心窩裏去,我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凍僵了,就連反應都慢了許久才發出一聲“啊,好冷。”
下意識的想要環抱住自己,可這次和尚控制着我的身體竟然沒被我影響,他跟感受不到這股陰風一樣,強勢的控制着我的身體拿着鉢多羅衝了上去。
有紙人精護持在身側,和尚索道之處怨靈逃竄不及,一隻兩隻全都在他快如閃電的招式間被收回了鉢內。
這個時候我還有閒心情胡思亂想,只聽說過有無影腳,沒聽過佛家還有無影手的!
和尚好像能感受到我的情緒,立馬對我斥聲道:“施主,抱神歸一,切不可在胡思亂想。”
我“......”好吧好吧,你是救命稻草,你說啥就是啥。
空看無聊,再加上這場面着實有些難以入眼,我努力的清心靜氣,想要把現在發生的一切都當做過往雲煙一般不放在眼中。
可就在這時,紙人精發出了“赫赫赫”的笑聲,那叫一個發尖矗立,讓人頭皮發麻耳蝸翁鳴,恨不得當場去世。
“不好,施主這法寶不是你的?!”
“大師,我也從沒說過是我的啊!”
也不知道紙人精怎麼了,讓和尚驚叫質問,然後飛身爆退,速度那叫一個快啊,就跟小飛人似的。
不過他爲何會發出如此質疑,我倒是很好奇,馬上追問道:“大師,這紙人精怎麼了?爲何你要退開不繼續抓那些怨靈。”
和尚聞言有一絲絲氣急敗壞,對我回道:“這法寶不是你的,爲何能在你身上,還被我召喚出來護持你的肉身!”
“???”
什麼意思,紙人精保護我?不對呀,沈景年不是說它的主子是哪個叫黃鶴的黃鼠狼嗎?怎麼會護持我?
當我看到紙人精的扭過頭向我們方向衝來時的那張臉,如果我現在是能瞪眼,眼球絕對被我瞪得凸出去,那分明是我的樣子啊!
“失策了。”
和尚底底的囔了一句,我沒有聽清楚,趕緊問道:“大師你說什麼?”
這一次,和尚沒有回答我,反而反手一掌朝腦門拍來,明明掌控身體的是他,我卻有一種他是朝我打來的感覺,心中危機四伏生出一種絕對不能接下這一掌的預警。
顧不得問清楚和尚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只知道要趕緊奪回身體的掌控權,不然很有可能靈魂會被這一下打散。
當我心念這麼一動,這次發現自己的三魂六魄其中有一半的魂魄都被無形的東西給鎮壓着,而和尚原本還讓我感覺無比安詳的氣息,從裏至外都被黑色的煙霧籠罩着。
這是......戾氣!
怎麼會這樣,和尚從頭到尾一直在騙我!
“和尚,你要做什麼!”
和尚知道我發現了,在他一掌因爲紙人精及時前來攔下不能碎我三魂六魄之後,也不再掩飾自己已經成爲厲鬼的真相,發出怪語陰風的聲音:“蒼天不公,佛祖不公,爲何我生前好事做盡每日抄經頌佛,最後卻慘死我所救之人手中,死後也不得安寧,親眼看着肉身被碎屍填房,我恨,我恨啊!”
“好不容易等到你這一具可容我奪舍的身體,不用揹負孽債從頭再活一次,沒想到,你竟然還有他人護持你的法寶加身,爲什麼,爲什麼如此不公!”
正在跟和尚爭搶身體的掌控權,恍惚間聽完了他所有的怨言,我心中大恨,馬上譏諷嘲笑:“死禿驢,原來你是打這個主意,活該你倒黴該死!”
怪不得,他說結界只能進不能出,全他媽是鬼話,分明是他設定的結界,還能不被他控制了?
還有,這些怨靈他一直沒有除滅,原本以爲他是出家人菩薩心腸,還在想他年紀輕輕死了以後還能有此心性,不成佛都天理難容,現在看來,他能成佛纔怪,估計在他死後,馬上就被怨恨矇蔽了雙眼。
我突然想起在幻境中,最後和尚死了我便陷入了黑暗中,之後發生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想來,這裏怨靈的數目跟之前被程家村人殺害的根本對不上,至少多了有一半。
說什麼數百個怨靈,可現如今粗略掃過,至少也有二百個。
程家村的後人就算一直喪盡天良,可之前那個道士留下的符水遲早會用光的,又怎麼可能一直有辦法控制這些怨靈在生前自相殘殺?這一切要說跟和尚沒關係,老子打死也不信。
還有祠堂後院的那些姓程的骨灰罈,以前那個年代可不是流行火化,程家村人的後人怎麼可能將自己親族的屍骨給燒了?要知道挫骨揚灰更是對仇人最毒的詛咒,若是沒猜錯,那些全都是當初殺死和尚的那些人或者後代的屍骨。
全都對上想清楚以後,我瞬間感覺之前的自己跟個傻子一樣,連以前祖師的教導都忘了,鬼,是最會說謊騙人的。
恨不得時光倒流打醒前一刻的自己,我跟和尚爭奪身體的戰鬥也越加激烈起來,好在,這紙人精不知道爲什麼會幫着我,一直在不斷的對和尚發出進攻,幫我多次躲過和尚的攻擊。
畢竟身體是我的,而且我的靈魂也沒離體,雖然魂魄被鎮壓了一半,但身體對我的吸引力跟融合性還是很強的,很快就掌握了一半的身體使用權。
這一下,和尚可以說是內外受敵,不僅不能全身心對付我,還要施法多開紙人精的手段,可以說是急的他焦頭爛額。
“不,我絕對不能失敗,這具身體是我的,是我的!”
和尚已經瘋魔了,在明知道自己即將落敗的情況下,竟然準備跟我來一個魚死網破,放棄了對身體的掌控權,以靈魂的方式對我開始衝擊。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道士,最多隻修身心,還沒本事修行靈魂,又怎麼可能是百年厲鬼的和尚的對手,馬上就被他的攻擊給震得快要魂魄分離。
就在這要命的關鍵時候,紙人精自燃了。
它依舊發出“赫赫”的鬼嘯,可在它燃燒的同時,和尚跟那些怨靈也開始燃燒起來。
看到這一幕,我知道它是在用以‘命’換命的方式救我,頓時驚叫一聲:“紙人精。”
和尚也知道自己無法在‘存活’下去,發出了悲鳴哀怨:“好不甘心,我已經掌控了你的身體,也鎮壓了你一半的靈魂,事成之後只要吞噬了你剩下的靈魂跟這些怨靈的力量,我就能變成一個你了,可因爲一個不屬於你的法寶,一切都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在說完這些後,和尚的靈魂從我的身體裏脫離出來,漂浮在空中。
我看着幽藍的火苗從他靈魂中燃燒,冷硬刻薄的擊碎他所有希望,說道:“就算你變成我從新活着又怎樣,我的命劫也會讓你活不了多久便喪生,人作孽天在看,老天爺註定你要死,連靈魂都要消散,就跟那些殺害你和這些無辜怨靈的惡人一樣,他們被你挫骨揚灰,而你被畫地爲牢困數百年,所有的等待跟謀劃到頭來也都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