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月朗星稀，我的肚子飢腸轆轆，起身從棺材裏爬出來，腳邊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個位置的棺材蓋，沒有懷疑，我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然後纔看到被某人說成價值連城的古董桌，上面一堆的雞骨頭。
中午將就喫的面早就消化沒了，聞到空氣中還漂浮不散的香味，食慾催生我口水氾濫，好不容易纔忍着沒出洋相，剋制的對黃鶴問道：“黃大哥，沈景年吶？”
這就奇怪了，說好晚上一起去中心醫院看看的，人怎麼先消失了。
我可不信沈景年會有這麼好心，讓我在這兒睡覺他自己去調查。
黃鶴下巴衝門外擡了擡，見狀我走到門口，一輛黑色的suv奔馳車停在不遠處，黑色的車身線條優美，在夜色下顯得無比迷人，這一看價錢絕對不低於百萬數，停在這狹小又破舊的小巷子裏，怎麼看怎麼不匹配，這樣的車就應該只出現在高端奢侈的地方。
讚歎的砸吧了幾下嘴，正想問問黃鶴誰開的豪車竟然停在這，也不怕被人颳了車身，沈景年從車後座下來了。
看他睡眼朦朧的樣子，肯定是舒服的睡了一覺。
他揉了下眼角，見到我以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還以爲你睡棺材睡上癮樂不思蜀不願醒了。”
這話說的，我怎麼就那麼想翻臉吶！
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我猙獰的瞪着沈景年問道：“這車哪來的？你竟然睡在車上！”
我的關注點，一是豪車怎麼出現的，二就是沈景年這個混蛋，自己睡在‘好’地方不叫上我，現在還數落我喜歡睡棺材。
沈景年不覺得自己有錯，平常語氣對我說道：“哦，黃鶴買的，這不是看咱倆來往不方便，這邊又不好打到車嗎？就暫時借給咱們開兩天。”
什麼玩意？黃鶴買的？他以前不是隱居結界嗎？怎麼還買車了？
滿肚子疑惑，在看到沈景年走到桌子邊坐下，不知道黃鶴從哪又拿出來一隻烤雞後，全都被我飢餓難耐的腸胃給消化了。
不就是一輛車嘛！再好奇能比的上我喫飯重要？
三步並做兩步，我衝到桌子邊伸手抓起一隻雞腿，張嘴就啃。
這頓雞肉喫的我是滿嘴流油，手上嘴角那叫一個油光亮晶晶，等我喫飽以後，沈景年已經在一邊喝了很久的茶了。
見我停下手中進食的動作，扔掉最後一根雞骨頭，他嘲笑道：“瞧你這點出息，多久沒喫肉了？”
抹了把嘴，不想搭理這人，我對黃鶴問道：“黃大哥，你這雞不錯，自己做的？我中午沒見冰箱有雞啊，還是你養的活的？”
桌子上堆得這些雞骨頭，至少也有四五隻，而且每一隻都不小，廚房那個冰箱也裝不下啊，總不能是現殺現做的吧！
對於我的疑惑，黃鶴淡定的喝着茶，在我以爲他不會告訴我的時候，他突然說道：“不是我做的，是下面的子孫孝敬我的。”
“下面？那個下面？您成精的後代？”
我沒想明白，沈景年給我解答道：“傻子，陰曹地府那個下面！黃鶴就一代黃鼠狼族人，早八百年前死絕了都。”
想要對黃鶴敬禮以示敬佩他的年紀跟資歷，轉念一想，我喫的這雞是祭品，肚子咕嚕嚕又叫了起來，這次不是餓的，是膈應的反胃了。
這輩子，我還沒喫過死人的祭品，死黃鼠狼精的祭品到先喫上了。
見我一臉綠色，沈景年笑嘻嘻的把胳膊放在我肩膀上道：“喫飽喝足了，座駕也準備好了，咱們該去闖一闖龍潭虎穴了，別耽擱，走吧！”
出門在外有車就是好，想去哪就去哪，終於不用浪費時間在找車這方面了，我倆跟黃鶴打了聲招呼告別，開着車一溜煙就跑了。
按照導航指示來了市中心醫院，直接把車開進停車庫，我開門要下車，被沈景年攔下說道：“你準備怎麼查？”
“啥意思？不是去醫院覈對一下死亡名單就行了嗎？”
沈景年捂着眼不想看我：“你是不是傻，你以爲你誰啊，醫院的系統你說查就能查？”
不然吶？不從系統裏調取死亡記錄跟登記表，我們怎麼知道這麼大的醫院問題到底出在哪了？
沈景年見我還一臉懵懂不知道該從哪下手，他嘆了一聲對我指點道：“把你的鬼僕放出來，讓他們帶咱們去醫院停屍間看看。”
好嘛，沈景年還真不按常人路子出牌啊，感情他帶我來不是讓我查，是要用鬼僕啊！
不得不說有鬼僕在辦事就是方便，偌大的醫院各處都佈滿了攝像頭，但鬼僕所經過的地方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被攝像頭拍到，磁場的變化就能讓監控失靈，我倆大搖大擺的走進電梯裏，按了停屍間的負一層，要乘坐電梯的人只會發現電梯顯示故障，根本看不出來有人乘坐電梯去停屍間。
到了負一層出了電梯，鬼僕不等我指示，對着停屍間外面值班室的人吹了兩口陰氣把人吹迷糊了，沈景年進去找到鑰匙直接就打開了停屍間的門。
無語的看着這一切，我感覺這鬼僕這玩意更適合沈景年而不是我，他們之間的行爲實在是太相像了，一樣的簡單粗暴。
醫院的停屍間跟火葬場的不一樣，這裏很大，一百多個放屍體的冷藏櫃，十幾張的停屍牀，一眼望去，那叫一個‘客滿爲患’。
如此‘大’的手筆，真別說，我第一眼看到後背都涼了。
沈景年一巴掌打在我背上，疼的我差點嗷嗚一聲叫出來，跳了一下，我扭頭怒道：“你打我幹啥？”
“別亂看，小心好兄弟纏上你。”
笑話，我一個道士，能怕被鬼纏上，再說了，我身邊還有五隻鬼僕，誰來都不怕。
斜了沈景年一眼後，我率先邁步走到離我最近的停屍牀邊，手指搓了搓，做好心理準備後伸手去掀遮罩屍體的白布。
這第一個被我找上的是個老人，開天眼一看魂都沒了，應該是已經投胎了，或者三七回魂看望家裏人去了。
雙手合十對着老人拜了拜，說了句“打擾了”，規規矩矩的給‘人’蓋好白布，我準備前往下一張停屍牀。
就在這時，沈景年從我背後又搞了一次偷襲，手輕輕的搭在我的肩膀上，嚇得我一個激靈原地一蹦。
他嘲笑我道：“看你這膽子，還道士吶，真是見得越多越膽小，就這還敢直接上手去掀人家遮屍布？你就不怕等下好兄弟給你現場表演一個詐屍嚇死你？”
“夠了啊！”把沈景年的手從我肩膀上打掉，我惡狠狠的低吼道：“這會兒咱們耽擱時間，等下要是來人被發現可跑不了。”
“怕什麼？再讓你的鬼僕吹兩口陰氣把人迷惑了不就行了。”
“沈哥你別搞我了行不，這又不是夏天開的空調，陰氣那玩意是能隨便給人吹的嗎。”
剛纔在外面我沒來得及阻止，只能事後給吹了陰氣的人兩張符驅驅邪，這要是明知故犯再對人吹陰氣，有傷天和的帳開始會被賊老天記得清清的。
見我一張苦瓜臉，沈景年從鼻子哼出一聲，從門口的牆上拿下一個本子翻了兩眼，然後遞給我說道：“你先照着這上面的名單找，一般意外死亡的跟老死病死的會區分開，要是找不到我在另外想辦法。”
接過本子，我還沒看，就對沈景年好奇道：“哦......不是沈哥，你對這怎麼這麼瞭解？難不成你以前在停屍間當過守屍人？”
“少廢話，這會兒不怕浪費時間了？”
我看着本子上記載的資料笑了兩聲沒有反駁。
這本子記載的還挺清楚，雖然沒說是怎麼死的，但按照科室跟姓名做了標記，急診科送來的，或者外科手術室送來的，都劃分在一塊，一連好幾頁，登記的全是這三個科室的。
再往下翻找，其中只夾雜了一兩頁其他科室病死、老死的屍體。
一通翻下來心裏有個了約莫，我就按照上面標記的號碼牌按照序號一張張牀找了過去，其中更多的還在冷藏櫃裏。
按照序號接連掀開好幾牀的遮屍布，不出預料都是發生意外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死的，屍體的慘狀各異，我只看了不到十具屍體，半個小時前剛喫下肚的雞便開始在胃裏鬧反叛了。
“沈，沈哥，還有別的辦法沒，我這一具一具查看實在是有點......噁心反胃。”
捂着嘴，我轉頭尋找沈景年，想讓他另外想個主意，再不濟幫把手也行，可一轉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沈哥？沈景年！人吶......”
出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的沈景年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這裏，我看着手裏的本子心中萬馬奔騰，怪不得這貨只簡單翻看了一下就給我了，感情這活兒最後還是要我一個人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