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王爺的救命悍妻 >第222章 勞苦功高
    沈忻月並不認爲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

    在她看來,救災治病的每一個環節,每個人起的作用或許有大有小,卻都不可或缺。

    如今聽得這人張口閉口誇獎殿下王妃勞苦功高的,彷彿是因這身份,二人做的事,就比旁人更值得歌功頌德一般,她反而心生了不暢。

    她聲音柔柔的,可是說出的話又在場諸位震驚。

    “俞大人,牆固非固在牆,而固在磚。”

    她說着話,朝李安澤看了一眼,這句話亦是李安澤與她爭辯時,二人曾說過的。

    她這句話落,下方執酒之人擡頭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沈忻月繼續道:“殿下的英明決策固然重要,可更難得的是有千萬擁護他、爲他的決策慣行至底而努力之人。他們更努力,更辛勞,亦更值得稱讚。妾身不才,於千萬能人中,僅一介蚍蜉而已。‘勞苦功高’這樣的誇讚,妾身作爲翊王妃不敢接受,想必翊王殿下一人亦是不能承受的。”

    她轉頭看上官宇,上官宇墨黑幽深的眸子半眯,扯脣看着她,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空氣凝在一起,衆人神色古怪起來。

    爲官多年的老油條們開始猜測,那人一席誇讚的話,常人聽得後只會心花怒發,怎這翊王妃不按常理,將讚語反駁了回去?

    沈忻月也不管敬酒之人彆扭的臉色,她知道,他說的,代表的多多少少是下方人們的心聲。

    她繼續說:“作爲藥女,妾身多謝大人誇讚。亦替在抗疫中盡了全力的醫士們、藥士們、將士們、災民們,多謝大人誇讚勞苦功高。是大家的共同勞苦,纔有如今象州平順、衆人和樂的高功。”

    俞大人自然沒料到自己一番恭維,落得被這一介婦人當衆反駁、下了面子的下場。本就心生了不快,又聽得沈忻月言下之意是災民們亦是勞苦功高,心中更是不虞。

    只面上還是保持着恭順的態度,以一副請教的姿態問道:“王妃方纔說災民們勞苦功高,恕下官有些不解。本次四方災民涌入象州州城,耗費了象州多少糧食錢財不說,還曾引起大動亂,殺害了州牧大人,又因生起了疫病,害地本地居民人心惶惶、丟了性命的不在少數。”

    他沒直白說,分明是一羣像蝗蟲一般前來覓食的災民,還被人誇成了功臣,可笑至極!

    沈忻月被他又一次挑起來心火,說她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說她脾氣不好也罷,她就是藏不下心中此刻的感受。

    她斂去先前面上還勉強掛着的淡淡笑容,沉下臉色,語氣也冷了許多:“都道天災無情,又有誰人願意得那天災,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災民們願意嗎?大人您願意嗎?今日受災之地不在州城,俞大人自是可以高談闊論。象州州城待外地來的受災民衆,說施捨也好,說幫助也罷,可以被您定性爲高尚的、無私的、高人一等的。可天有不測風雲,改日若是象州州城受災,求助旁人時,您是否也願意聽得對方道,‘蛀蟲來矣,賞些嗟來之食便可’?”

    衆人震驚神色難掩,沈忻月不作他想,繼續道:“災民們爲何來了州城?因爲這裏有他們活下去的希望,他們在迷茫無助之時,相信此地的同胞們會施以援手。這裏的每一個正常生活的人,都是他們的希望。”

    偌大的廳內,歌曲停下,衆人靜聽。

    沈忻月未加閃躲,聲音提高了些,她問:“俞大人,災民究竟爲何動亂,前州牧爲何被殺,您是否已得答案?”

    沈忻月自然知他答不上來,上官宇都還在調查,他哪能知曉原因。

    果然,俞大人擡頭偷偷看了一眼上官宇,如實道:“下官未知緣由。”

    沈忻月冷冷一笑:“尚未有結論之事,現下就將罪責放在災民頭上,豈不是牽強了些?幾貫錢財而已,兩日之間就使得大家息了怒,大人不覺得太容易了嗎?妾身想,不過是因爲,他們原就不是主動要將這世道弄‘亂’的罷。”

    這番話自是有理有據,因爲她早就聽得上官宇說過,動亂這事是有人刻意暗中慫恿。

    俞大人未再言語,沈忻月總結道:“您方纔問,災民們有何功勞,妾身認爲,他們最大的功勞,便是“配合”。他們身處飢寒交迫的泥潭中,諸位在想方設法將他們往上拉,而他們懷揣希望在努力伸手配合。俞大人不會認爲,生死攸關之時,數萬災民的戰鬥力能不敵幾千士兵吧?這一‘配合’不重要麼?重要罷!若是他們無所顧忌起來,疫病當真能在月餘便清除?若是他們真心要起事,瘋狂起來,象州哪還有今日的太平?”

    她緩了緩,又道:“其實這場‘災疫戰役’中,每個參與之人,無論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直接的,還是間接的,妾身都認爲有着一份功勞。在座的各位是,在座各位的家眷亦是。”

    說到這,沈忻月擡眸看向席間各位女子,她笑着道:“比如俞大人的尊夫人,便收了十來位孤兒入府,免了他們性命之憂;李夫人給孩童們做了三百新衣;王夫人給我們縫了上千張面巾……前方奮戰的大人們,你們的後宅也在爲你們奮不顧身的英勇無畏默默支持着。”

    她的聲音沒甚情緒,卻字字清晰:“象州脫險,非一人之功,非在位各位之功,是全象州每一位普通人,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的結果。要說英雄,我們都是,‘他們’,也都是。”

    沈忻月一番高談言畢,大廳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有人連連點頭,熱淚盈眶;角落裏,有婦人默默拭淚;更多人是,因沈忻月那番人人有功的話與有榮焉,目瞪口呆,心潮澎湃的。

    然,許是礙於這異常肅穆的場景,亦或覺得自己人微言輕,終是無人敢出聲贊同或者反駁。

    俞大人僵在原地,衆人默默看着高臺上,翊王身側的小女子,她貌若仙娥,神色自若,一番驚天動地的言論,亦是非平常女子會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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