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公子幽靈的臉色從開始的木然,漸漸變化,曾經如冰一樣籠罩的表情悄然退去,過往的時光原來這麼動人心魄,算多年之後他竟然還是無法忘卻。
如果,如果……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
他站在這淡淡陽光照耀的走廊之間,在迴廊低矮的欄杆緩緩坐下,西嶺和煦而溫暖的陽光照着他的臉龐,彷彿,如十年前的模樣。
有腳步和談話聲音,從背後遠遠傳來,走得近了,原來是西嶺門下十三弟子火王陳青舒與十二弟子銀白猿陶正清。兩個人並排向着這裏走來,而在他們身影出現的那一刻,冥公子幽靈已經如鬼魅一般突然消失了,山風吹過,樹枝草木一起拂動,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
火王陳青舒和銀白猿陶正清顯然什麼都沒有發覺,兩個人低聲說話,慢慢走了過去,其銀白猿陶正清手還提着一隻木桶,裏面盛着半桶水,旁邊搭着一塊抹布,看去似乎要去哪裏清理一下的模樣。而看着他們兩個人向前走去,未幾,卻是走到了一間房門口,銀白猿陶正清向火王陳青舒聳了聳肩膀,火王陳青舒笑了一下,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冥公子幽靈的身影從迴廊之外一個角落地方現身出來,目光復雜,望着前方。那兩個曾經的師兄所進去的房間,竟然是他以前還是西嶺小師弟凡星星的時候所居住的房間。可是,那個房間不是應該已經荒廢多年了嗎,兩位師兄爲什麼還要進去?
冥公子幽靈悄無聲息地飄了過去。
像是突然陷入了曾經的幻夢,他怔在門口,這個小小的庭院之,竟然與當年的情景一模一樣,依舊還有碎石小徑,依舊還有青草綠地,甚至連那一棵小松,也還長在那裏,只是這麼多年來,它已經粗壯了不少了。
屋子之傳來水聲,隨即銀白猿陶正清與火王陳青舒的聲音傳了出來:“十三師弟,你倒是說說看,都這麼多年了,大師兄爲什麼還要我們打掃這間屋子?這不是存心讓我受罪麼!”
火王陳青舒笑罵道:“臭小子,你又想偷懶了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大師兄最近爲了七師兄的事情正火呢!你可別去惹他老人家,不然大師兄他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銀白猿陶正清嘿嘿乾笑了兩聲,道:“師兄你又開我玩笑了,我怎麼敢去惹大師兄。只不過小師弟凡星星都已經離開十多年了,大師兄卻還是吩咐我們把這裏保持原樣,天天打掃,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心裏在想什麼啊?”
站在屋子外面的那個身影,木然而立,慢慢低下了頭。
屋子之,火王陳青舒沉默了一會,卻是嘆息了一聲,低聲道:“大師兄雖然這些年來從來都沒有談起過小師弟凡星星,但是我們大家心裏都清楚,他老人家心裏是最疼愛星星小師弟的。”
銀白猿陶正清的聲音道:“是啊!這個我也看的出來,說實話,有時候我也很想星星小師弟的。但是那有什麼用,星星小師弟他如今早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難道他還會回西嶺,重新變做凡星星,再做我們的小師弟麼?……”
可以回頭麼?
你在時光邁出的腳步,跨過的道路,多年之後,還記得回首遙望麼?還想過回頭麼?
陽光暖暖照在身,卻彷彿置身冰窖!
火王陳青舒與銀白猿陶正清也沉默了下去,似乎無意提起的這個話題,連他們也覺得沉悶而無言。他們在屋子掇弄了一陣,提着水桶走了出來,火王陳青舒輕輕將房門掩好,看着小庭院綠草青青,松枝搖動,雖然一片春意盎然,卻總有了幾分寂寞之意。彷彿這個房子的主人不在,連帶着這片春光也悄然失色。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與銀白猿陶正清一起離開了。
許久之後,冥公子幽靈從那棵松樹背後,慢慢走了出來。熟悉的山風吹在他的臉,吹動了他的髮絲。他走到房門門口,擡起右手,放在了門。
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似乎手有千鈞重壓,連他臉神情,似乎也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可是,那一種異的莫名的感覺,像是無形的力量,終於推開了這扇門!
這裏像是,推開了過往歲月的一扇窗子,看到了往昔時光。
熟悉的牀,熟悉的桌椅,還有牆掛着的,多年之後看來已經略帶枯黃顏色的道字橫幅,甚至連桌擺着的水壺茶杯,看去也和當年一模一樣!
有誰知道,這個簡陋樸實的房間,在夢曾出現過多少次?連這裏的空氣,也彷彿有着淡淡的過往情懷。他慢慢走進屋子,走到牀邊,慢慢坐下,用手輕輕撫摸牀沿被褥,柔和的感覺,從掌心穿過。
有誰看見,他突然咬住了脣,那麼用力,那麼的深!
靜候堂,聖虛子玲瓏道人和魔聖王張顯威一起坐了下來,聖虛子玲瓏道人看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面對着魔聖王張顯威,眼光卻望着別處,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一樣。直到魔怪王張顯威咳嗽一聲,叫了一聲道:“玲瓏大師兄。”
聖虛子玲瓏道人這才驚醒一般,點了點頭,道:“嗯,好了,顯威師弟,你說吧!掌門師伯有什麼要你這位得意弟子特地跑一趟了?”
魔聖王張顯威微笑道:“不敢當。大師兄,是這樣的,恩師伯主要有兩件事,想讓弟子來向玲瓏大師兄請教一下。”
聖虛子玲瓏道人道:“哦,顯威師弟,你說。”
魔聖王張顯威道:“其一,便是最近前來連清山的正道聖教道友人數仍然在不斷增加,其他各嶺各寨俱已接待了不少人物,連清門主峯也將一百多位道友安排在了山腰的屋宅之了。但是儘管如此,住處仍然不夠,所以恩師想讓弟子懇求大師兄,是不是能在西嶺再安排一些正道聖教的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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