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公主總是被迫黑化 >前言 國破家亡(二)
    浩叔和琴娘面色霎時大變。

    難道被發現了。

    神經瞬間緊繃,卻見來者只一人,未有其他士兵跟隨。

    浩叔和琴娘面露了一絲疑惑,眸中卻警惕不減。

    “等等,我們將軍讓把這給你們,拿去給孩子抓點藥。”

    追來的一個將士扔了個銀錢袋子過來,沒有靠近,打馬回去。

    直到看不見這將士身影,浩叔和琴娘兩人才又彼此一眼對視。

    一息,浩叔撿起銀錢袋子。

    兩錠銀子,竟還是五十兩一錠的。

    “蘇家…”

    一語低喃,浩叔看着銀錢袋子,短短鬚臾,還是把銀錢袋子揣了懷中,他們現在需要銀子。

    一家人再沒有停下。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夜幕再次降臨而來,走到城外三十里處,見有一院被過路士兵們橫掃席捲的破敗別院庭園,推着木板車進去。

    左右一看,裏面有好些乞丐難民,東倒西歪的相互取着暖,眼見浩叔這一家,看着一息,一個個像餓狼見了美味喫食,直撲過來。

    浩叔趕忙又說了相同的話,可那些乞丐難民好似完全沒有聽到。

    直接狂撲了過來。

    比起未知的傳.染死亡,此刻飢寒交迫的他們只想能飽腹一頓,飽腹一頓,死也值了。

    浩叔見此,一直佝僂的腰終於直了起來,身形動,兩腳將前赴後繼的這些乞丐難民踹飛。

    撞了木樁上,一口口血噗出,一個個哎喲哎喲的抱了腹部,後面那些沒上前的膽怯了。

    夜幕之下,雪色將浩叔臉上的殺伐映照的顯目。

    寒風凜冽。

    那些乞丐難民們被嚇,畏畏縮縮,不敢再上前了。

    浩叔一聲冷哼,這才彎腰將木板車上的嬈嬈抱了懷中。

    這個別院庭園特別大,應該是哪家貴裔置辦的別院,如今卻早已被洗劫一空。

    浩叔抱着嬈嬈,帶琴娘他們找了一處沒其他難民乞丐的庭園屋舍。

    後面還是有些難民跟了上來,卻不敢再撲上前。

    浩叔沒搭理,帶着琴娘和孩子進去屋舍。

    嬈嬈這才睜開了眼,這一雙眼竟是最爲燦豔的桃花明眸,本該桃色灼灼,媚色無疆,可是此刻,在這雙桃花明眸內未有一點顧盼流兮的瀲灩清韻,亦未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瀅珠淚滴,有的只是眼眶四周一圈赤色紅腫而已。

    兩聲咳喘,蠟黃的小臉蛋愈發通紅。

    “嬈嬈,琴娘馬上給你熬藥,喝了藥就沒事了。”

    庭園內都沒有柴草,好在有破損的桌椅可以用。

    依影和依素撿了好幾塊破碎的桌椅木板當柴草。

    浩叔點了火堆。

    寒涼的身子這才暖和了一點。

    他們離開,除了藏在鞋筒裏的些許銀票以及粗布麻衣和包藏在衣服裏的藥,再什麼都沒帶。

    讓依影找了一圈,沒有碗,破碗都沒有一個,最後只能用瓦礫湊合將就,琴娘趕忙去給嬈嬈煎藥。

    嬈嬈躺在浩叔懷中,除了那兩聲咳嗽之外,不哭不鬧,好似一個布娃娃,沒一點生機。

    一夜落雪,次日早間還未曾停下來,這場落雪好似是上天的憐憫,想要將大秦皇城那滿城的鮮紅遮蓋住,遮蓋住這一場新年裏的殺戮。

    好讓那些冤魂可以看清,看清去往黃泉投胎的路。

    小小人兒走出庭園,那雙桃花明眸直直望着大秦皇城的方向,望着那早已看不見的城牆。

    不知站了多久,整個身子冰冷的似是塊寒冰。

    她邁開小步,走去了別院庭園的後山上。

    一步一腳踩在雪地裏,巴掌大的腳丫完全被雪色淹沒。

    小小身子更是一點一點變得越來越小。

    直至看不見。

    庭園內。

    浩叔驚醒過來,發現嬈嬈不在,立刻搖醒琴娘,兩人跑出門。

    見雪地裏的那些玲瓏腳印,已經被落雪掩藏了一層,浩叔急忙對琴娘一聲交代,關好門照顧好孩子們,便尋着腳印追了去,遠遠見那道小小身影,一步一步爬着上山,跌倒又爬起,兩隻小小手上都沾滿了雪色與泥巴。

    可她卻還那麼爬着,走着,那身灰色的粗布麻衣,衣襬處全是雪泥,滿身的雪色沾染。

    如此一個孩童,她纔多大,她其實只有虛六歲,眼睜睜看着父王母妃慘死眼前,大秦皇族全族被屠,她不哭也不鬧,乖的不像一個孩子。

    哪怕是成年人,經歷那樣之事,也難以如此沉着冷靜。

    浩叔後面跟着,守着,沒有再追了上去。

    垂落的大手死死的蜷握,蔓延起層層青藤。

    那小小身影爬上高處,然後安靜的注視向皇城。

    冷風瑟瑟,吹的她臉蛋冰冷一片,兩隻垂落的小手上血色混合着雪泥,一點一點滲出滴落。

    那雙桃花明眸又赤紅了,眼尾的桃色燦豔灼燃。

    內裏好似又映現了新年除夕那夜,那場毫無徵兆的殺戮。

    父王與母妃的慘死…

    轟然大火燃了整個東宮,拿着琉璃盞的宮裝婦人,將整個殿內喜慶的豔紅紗綢帷幔全部點燃。

    那麼決然,沒有一點猶豫,只是在目光落向東宮的那道暗道之門時,才帶出了濃濃不捨。

    似是在說:“嬈嬈,答應母妃,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忘記你的身份,做一個平凡人,不要報仇,千萬不要報仇,不要活在仇恨中。”

    鑾天殿上。

    身着太子蟒袍的年輕俊朗男子,單膝跪地,長劍支撐着已然精疲力盡的身軀,那身淺黃的太子蟒袍完全被殷紅的血色所浸染塗抹,腹部,背部,手臂,大腿,血色不停流出。

    滿身的狼狽,面容更蒼白無色,可哪怕是如此跪地,卻仍身軀筆直,背部不曾彎曲一點。

    一道反光,一把血色澆洗的長劍一劍落下,他屍首兩分,殷紅血色霎時噴涌,首級滾落階臺之下,卻到死不瞑目,目光注視着轟轟燃起的東宮。

    也好似在說:“嬈嬈,跑,跑,跑的越遠越好,活着,一定要活着,忘記身份做一個平凡人,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目光,炙熱的執迷。

    “父王…”

    “母妃…”

    眼尾愈發赤紅,眼球生疼生疼,卻還是未有淚珠滾落,只是浮現了一層暗色,似乎要被黑暗吞噬,蜷攥的玲瓏小手,血滴還在一滴一滴,融入腳邊雪色內,紅了白,血又染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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