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公主總是被迫黑化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快刀斬亂麻(四)
    晃晃籠燈燭火,將夜幕之下的嬈湘閣映照的恍如白晝。

    更將牀榻間低垂腦袋的女子映照的顯眼。

    不敢去面對面前一個個真心的家人。

    閣內靜謐,許久許久,才聽得一聲蒼老嘆息。

    蘇老將軍起身坐到牀榻邊沿上,將蘇嬈嬌小的身軀攬入到他寬廣而又堅實的懷抱內。

    “你個傻孩子,爺爺不是早就說過,蘇家矜貴也該到頭了,是時候該隱退下來。

    嬈兒不想嫁,那咱們就交上兵權虎符,一家人回雲郡,遠離這些紛擾,好好過我們的小日子…”

    “爺爺,我們回不去的。”

    蘇嬈擡了頭,眼眶紅潤,目光落在蘇家一大家子人身上。

    從一開始,他們每一個人就都清楚明白。

    二哥也說過,蘇家在軍中的威望,早已不是上交一枚虎符就可以安然離開的。

    蘇家的路只有兩條,要麼繼續如此的貴胄下去,要麼被雲家剷除,再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爺爺,嬈兒只是不想嫁給雲霽,嬈兒只是不喜他,嬈兒千般算謀只是爲了讓雲霽不要娶嬈兒。

    因爲嬈兒清楚,不止是爺爺你們希望嬈兒能嫁給雲霽,瑜皇爲嬈兒選擇的夫婿從一開始就是雲霽,從一開始就是雲霽此人。”

    眼角一滴瀅珠,蘇嬈擡手一把抹掉,沒有讓它滑落下來。

    “做了那麼多事,到頭來卻好像事情沒做成,反倒次次累及爺爺爲嬈兒拉下一張老臉。

    嬈兒不想爺爺再爲嬈兒彎了腰桿子,爺爺是雄威虎將,不是那等虛與委蛇的朝臣,爺爺的後半生應該是兒女膝下享受天倫之樂,而不是…”

    大呼一口氣,蘇嬈坐直身,突兀綻放一個笑容。

    桃花明眸彎出一抹燦燦月牙,瀲灩神采。

    “折騰了這麼久,現在嬈兒不想再去折騰了,不就是嫁人嗎,不就是讓龍椅上的那位能安心嗎,只要不嫁給雲霽,嫁給誰,嬈兒都願意。”

    豪邁之言,蘇嬈更直接拍了胸脯。

    “嬈兒早已長大了,嬈兒要保護好我們蘇家所有人。

    爺爺,你們不可以揹着嬈兒做事,不可以爲了嬈兒一人,就犧牲蘇家所有一切。

    這也是嬈兒不敢告訴你們嬈兒真實想法的原因,要是蘇家沒了,嬈兒必不會原諒自己…”

    嬈湘閣外,琴娘掩着眼角,不讓眼中蓄出的淚被察覺。

    浩叔也攔着琴娘肩膀,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櫺落在閣內。

    心中卻沉着。

    是還生出了其他什麼意外嗎?小姐這是要妥協了?

    此前那麼多次小姐都抗拒,絕不會嫁入雲家。

    現在…

    不是霽月世子,就是其他皇子,是小姐和那位霽月世子之間出了何事?以至於小姐寧可選擇嫁仇人之子也要與那位霽月世子撇清…

    此刻,雲宮內,御書房中,三名金衣暗衛跪地,一一細說他們這短短兩日間所查之事。

    雲總管將一疊皇家專用暗信遞上去給瑜皇,其內所記:

    崖峯上黑衣之人乃四皇子所爲,卻又乃爲太子之謀。

    四皇子不甘被幽禁,孤注一擲,本欲又殺蘇嬈嫁禍太子,卻被太子提早知曉,於是將計就計。

    太子本想等四皇子的手下將蘇嬈重傷之際他出手救下蘇嬈,再拿下那些黑衣人從而動輒四皇子,讓皇上對四皇子僅有的那點父子情消沒,下旨處決四皇子。

    只是始料未及,霽月世子會在那時出現在崖峯之地,先一步救下來蘇嬈,兩人掉落崖峯之下。

    此次之事太子並沒有明面插手,更沒有他的人摻和在內,可他們肯定此事必然與太子有關聯,否則太子何以那般趕巧出現在崖峯之地。

    他們還查到,太子與趙家小姐幾次約見之際,趙家小姐都會湊巧地遇見榮華郡主糾纏霽月世子。

    包括七皇子與蘇二公子在瓊玉酒樓那日,也是太子去趙國公府帶趙小姐出府…

    說完事,金衣暗衛退下。

    此次事端,只是金衣暗衛所暗查,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能證明太子他參與其中,可瑜皇卻帝心沉怒,看着手中皇家暗信,呼吸不穩。

    雲總管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額間顆粒汗珠滾落,他都不敢擡手擦掉,愈發躬緊身子。

    時間似乎因爲瑜皇的沉默而停滯,若非還有那蟠龍宮燈內燃燃作響的聲音,雲總管真會覺得整個御書房都是禁止的,沒有任何動靜。

    靜謐了許久時,瑜皇竟將那些皇家暗信皆燃了。

    一封都沒有留下。

    他這番舉動,雲總管一時心驚,皇上這是…

    “傳朕旨意,四皇子云穆逸,於兩日後病薨。”

    這一聲,瑜皇起身走離御書房,關於太子,什麼都沒有交代,更沒有一點要處置的意思。

    雲總管也難明瑜皇此刻作爲,太子那麼算謀,不僅差點害死榮華郡主,更累及霽月世子…

    心中如何難明,雲總管也不敢探知此刻瑜皇心思,趕忙離開,心中對四皇子卻一息憐憫。

    兩日後病薨,也就是賜一杯毒酒,等諸暹與澹梁兩國使臣離開後,給蘇老將軍如此交代。

    皇家皆無情,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更深沉如斯。

    御書房關閉,蟠龍宮燈皆熄滅,一道身影纔出現,他竟一直都藏匿在此,竟在瑜皇的眼皮子底下將金衣暗衛所言一切一字不落聽去。

    悄然打開一扇窗櫺,跳躍,一角紫色自窗櫺內一閃不見。

    窗櫺被關上,御書房再次靜謐。

    “靖兒啊靖兒,原來你真是藏的最深的那個,這麼多年,你的乖巧竟都是做給父皇看的嗎?你從來都未曾放下過你母妃的死,是不是。”

    這一聲,在昏暗中響起,帶出淡淡滄桑之感,比之對其他皇子的狠心與帝心,對待雲穆靖,如此第二次偷聽,瑜皇似乎是傷了心。

    “去,把太子所做一切都抹乾淨,好好跟着七皇子,只要他沒對太子動殺心,一切皆由着他做。”

    這話,最終還是放縱雲穆靖,瑜皇轉身走進雲宸殿,佇立在一副仕女畫前。

    仕女亭亭玉立,一顰一笑皆能勾動他的心,隨之而去。

    只要是人,心中就有一處不能被觸碰的軟肋,哪怕是心思深沉如斯的瑜皇,也難以例外。

    “瑤兒,你恨朕,恨朕辜負你,恨朕沒有救珺姐姐,你們留下靖兒和霽月,讓朕日日煎熬,可這雲琅國不能交在他們手中。

    朕可以給靖兒所有溺愛,縱容他一生,卻唯獨不能給他這個皇位,雲琅皇位只能由太子接手。”

    負手後背,瑜皇面上悲色全部斂起,再次帝王心思。

    “此次崖峯之事怕是靖兒的手筆,或許上元節宴那日事也有靖兒的手筆。

    霽月又幫了他多少,朕不想探究,也不再去知,就讓此事到此爲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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