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公主總是被迫黑化 >第二百九十五章蘇家危難存亡之秋(十一)
    七月後半月的陽暉,雖至午間最暖時段,卻早已不如六月三伏天時那麼悶熱。

    微風吹拂,帶着舒適感,可雲宸殿外守着殿門的雲總管,他的額間卻汗珠顆粒,滑落下顎,拿着拂塵的手中更是汗漬粘膩,只因殿內話語…

    “逍遙居和奩閣被查封,姚丞相與太子暗中行事,皇伯父皆心明清楚。”

    提及此事,雲霽也只是如此提及,並沒有一點的異樣神色表露出來,只是因爲瑜皇的不明智,雲霽方纔開口說及此事,而非是因爲其他。

    “皇伯父非昏君,卻放縱姚相那般行事,若不爲阿靖,霽月實難想出還能有何奩閣之事竟可讓皇伯父如此…”

    此言所問,雲霽方纔將自己的不明很清楚的表露出來,明確的告知瑜皇,他難明瑜皇作爲,猜不透瑜皇什麼心思。

    以他對瑜皇的瞭解,瑜皇絕非這等冒失不明智之人,輕易便去動輒蘇家,這絕非是瑜皇往日裏行事作風…

    “霽月,蘇嬈呢!”

    瑜皇卻突兀過問蘇嬈何在。

    “你雖猜不明朕爲何留下蘇老將軍,困囚蘇家,可以你之清透心思,對朕的瞭解,你必知,朕既讓你將蘇嬈帶至宮內,那必有朕之用意…”

    拿起杯盞一口抿茶。

    帝眸落在雲霽身上。

    “可你卻放她離去…”

    雲宸殿內,驀地無聲靜謐。

    雲霽安靜了,沒了話語。

    明明還是那種淡然之感,月華世子,明月韻味,可卻偏偏又覺得雲霽有些不一樣了,只因爲瑜皇所言必有用意,那必然就是拿蘇嬈鉗制整個蘇家。

    “霽月,你是皇伯父看着長大的。”

    瑜皇又言,打破這份靜謐。

    “爲何將蘇嬈放走,你可知你在作何,蘇家掌握着我雲琅軍隊主力,若他們心思旁動,你該想的到後果…

    逍遙居與奩閣更不簡單,它們怕不僅僅只是紅樓與商鋪,它們背後藏匿的很可能是毀掉我整個雲琅的禍患…”

    “若只爲此,皇伯父無需憂灼擔心,逍遙居與奩閣,實乃雲霽所開。”

    毫無徵兆的言語,就這麼坦白於瑜皇所知。

    “逍遙居,是雲霽用來收集消息的,由我母后的暗衛侍從歡娘和慕廉看管,奩閣是雲霽用來籌備所需的,由澹梁蕭家現任家主蕭沐白接管。”

    雲霽說的如此輕鬆又坦誠,雲琅聚財的這兩大樓閣,皆乃他一人所有。

    可聽入瑜皇的耳內,卻讓其震駭滿目,面上帝王神色竟都難以維繫。

    “皇伯父也清楚,逍遙居乃是曾經大秦的鶯歌臺,是大秦宣冶帝爲一寵姬而修建,而那寵姬是我母后。”

    雲霽又言,此一聲,他的聲音不再淡然,而是帶上了一股子暗沉感,竟似是寒漠塵,卻又不是寒漠塵。

    “我母后曾是雲琅最驕傲的郡王府郡主,澹梁最高貴的皇后,可最後卻被她人替換身份,淪爲了宣冶帝的寵姬,更成爲三大諸侯國毀滅大秦的藉口。

    一副清君側,禍國妖姬,累及大秦被滅,大秦滅亡那夜,母后無顏面見親人,更愧對大秦所有無辜枉死的冤魂,難苟活於世,選擇自殺解脫。”

    置於月華衣袂內的修長玉指溘然蜷捏起來,泛出蒼白之色,青蔓緩緩自那白皙手背爬出,浮現與表皮之下。

    “皇伯父,從沒有哪一刻雲霽真正活成了雲霽,雲霽雖變作了雲霽,可雲霽的心中從來都活着那真實的自己,難以忘卻所有仇怨的自己。

    雲霽這一身血肉,皆爲母后給予,方存於這世間,而云霽能活至而今,也乃母后拿自己所換,雲霽這一身,也唯有這一雙眼隨了那負心人。”

    一條白色蒙緞,遮擋的不僅僅只是他的眼盲,更是他這一雙丹鳳眼,這讓寒漠塵曾幾乎夜夜現身的血親。

    斬不斷的血緣,亦是難以逃脫的枷鎖。

    不該存在的那一個人,或許非是寒漠塵。

    擡手,雲霽將眼上這條蒙緞取了下來。

    毫無焦距的渙散目光,空洞又虛無,沒有一點黑曜石般的奪目透亮,有的只是一片溟濛,混沌的世界。

    哪怕瑜皇就坐在對面,雲霽也難以看清,唯有一團模糊,難以看清的模糊。

    “逍遙居與奩閣的開起,只爲有日雲霽不再逃避時,有足夠底氣回去…”

    咳…

    氣息,一息不平。

    雲霽溘然閉了眼,蒙緞也重遮了那一雙似要清明的鳳眸,波濤將動的內心方平靜,壓制在心底的寒漠塵沒有出來,雲霽,還是這個雲霽。

    “霽…月…”

    雲霽肩膀上落來一隻大手,輕微捏了下。

    來自瑜皇的安慰。

    瑜皇內心的所有震駭,全部化作了疼惜,對雲霽的疼惜,或許更多的還是那份愧疚,對自己珺姐姐的愧。

    “皆是皇伯父未曾趕及,未曾察覺,才致使…”

    “皇伯父,逍遙居與奩閣是雲霽的,今逍遙居和奩閣被封,蕭家那邊恐會因此受到影響,還請皇伯父找個由頭將逍遙居與奩閣一衆人放回。”

    周身已淡然,月華雋韻,雲霽無需瑜皇來安慰什麼,起身,對瑜皇拱手作揖,所言一切之事,其實皆不過是爲了此刻提及此事做得鋪墊。

    “至於蕭公子乃何人,他乃蕭沐白,奩閣與蘇家無任何關係,今有諸暹容皇后對雲琅虎視眈眈,更與澹梁那邊暗下有所聯繫,此時絕非雲琅內動之際,皇伯父當以大局爲重。”

    “霽月,這便是皇伯父要你回來的原因。”

    雲霽提及容玉兒,提及而今雲琅外患,瑜皇的心瞬間沉下,心中那份愧疚一時消失,眉間竟生出川字紋。

    只短短一月,竟讓他眼角紋路驟增。

    帝王心思也更重。

    “逍遙居和奩閣既是你的,便罷了,明天朕便讓京兆尹尋個由頭放人,可蘇家,朕卻再難讓其執掌雲琅軍。”

    提及蘇家,瑜皇如此口吻,竟再不負信任,這讓雲霽心中又生難寧。

    心緒難寧。

    以瑜皇爲人,又有云王臨終之前的叮囑,他對蘇家的信任絕非輕易就可擊垮,不爲阿靖,奩閣之事也已解決,那爲何皇伯父對蘇家還如此…

    心中那股子不安的恐懼感,再次自雲霽內心生出,可雲霽此時卻難以想到,究竟是爲何,是什麼原因竟可以讓瑜皇對蘇家的信任一息瓦解。

    蕩然無存。

    “霽月,朕,要你接管整個雲琅軍。”

    此一言,瑜皇要用雲霽來架空整個蘇家。

    以雲霽對外的影響力,又與蘇二交好,更有其七竅玲瓏心思,想要將雲琅軍收入於麾下,不過輕而易舉。

    “蘇家,愧對朕與父王對其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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