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安一直在竭力忍耐着自己,可是聽見一聲這樣問,終於按捺不住,驟然哭了起來。
葉昱城一直在客廳中,聽見這邊傳來的動靜,心中猛地一緊,連忙站起身來,快步進了屋,見蘇淺安哭得難以自已的模樣,葉昱城心頭猛地一抽,只疾步走到蘇淺安面前,將蘇淺安攬入懷中,才擡起頭來看向私人醫生:“怎麼了?是情況不太好嗎?”
私人醫生頓了頓,遲疑了一瞬,才低聲將方纔的話重新重複了一遍。
葉昱城亦是愣了愣,半晌纔開了口:“藥留下吧。”
“至於要不要取證……”
葉昱城沉默了片刻:“你先在附近找個地方等着,這件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替當事人做主,還是等她醒來之後,再問問她吧。”
私人醫生點了點頭,找出要用的藥,先給於月輸好了液,才又拿出了藥來:“這藥膏是塗抹的,另外的藥片,就是……”
“好,知道了。”
葉昱城擺了擺手,私人醫生點了點頭,默不作聲退了出去。
屋中只聽見蘇淺安壓抑的哭聲,葉昱城深吸了一口氣,才低聲道:“別哭了,於月還在這裏呢,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來,如果她醒過來聽見你這樣哭,她心裏也會更難過的。”
葉昱城將蘇淺安拉到了門口:“我們將門打開,好方便隨時聽到這裏的情況,你去洗洗臉吧?”
蘇淺安仍舊在哭着:“都怪我,都是因爲我。”
“如果不是我沒有想到顧長生要下手的人是她,她就不會出事……”
“而且,我明明可以有辦法對顧長生直接下狠手,直接將顧長生摁死,讓他再無翻身之地的。可是因爲我想要看顧長生痛苦,想要讓他經歷痛苦經歷絕望,想要讓他將之前我媽媽受過的苦都受一遍,所以我一直拖着……”
“如果我之前就直接對顧長生下了殺手,如果我不是這麼優柔寡斷,如果我不是這樣盲目的自信,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於月就不會出事。”
葉昱城抿了抿脣:“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不一定……”
蘇淺安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只飛快地搖着頭:“不,我知道的,肯定是他,肯定是他!”
“這樣齷齪下作的手段,他就是想要看我痛苦,他就是想要報復我。所以他選擇了對於月下手,還選擇了這一天,選在了我們開年會的時候。”
蘇淺安眼眶通紅一片,渾身都在劇烈顫抖着:“顧長生,我一定要他死!”
“他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葉昱城低低應着:“我現在就讓人去將顧長生抓住?將他關起來,到時候你們想要如何處置他都可以?”
蘇淺安飛快地點着頭:“抓起來!”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
葉昱城點了點頭:“好,抓起來,讓他受盡折磨而死。”
“只是,你不要哭了。現在於月還在裏面躺着呢,還需要你的照顧呢,你要是垮了,她怎麼辦?”
蘇淺安這才站直了身子,擡起手來抹掉了臉上的淚,只飛快地點了點頭:“是啊,我不能夠哭了,我不能夠讓於月看見我哭,不然她會更傷心的。”
蘇淺安想到這裏,只渾身打了個顫,聲音也隱隱有些發抖:“她那麼好,性子也那麼烈,萬一想不開可怎麼辦啊?都是因爲我……”
“她本來可以和易霆在一起的,從之前她提起易霆的語氣來看,她應該是喜歡易霆的。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卻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蘇淺安渾身都在顫抖着,卻仍舊打起精神,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將臉上的淚水擦掉,才又快步進了屋。
於月的手微微有些發燙,應該是如同醫生說的那樣,有些發燒了。
蘇淺安握着於月的手,目光定定地落在於月的臉上,手指微微顫抖着。
門外,葉昱城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易霆。
葉昱城腳步微頓,握着手機快步走到了陽臺,而後將陽臺的推拉門給關上了,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響起了易霆沙啞而壓抑的聲音:“我審問過那幾個人渣了。”
“嗯。”葉昱城低低應了一聲。
“他們說,是有人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綁架了於月,然後將於月帶到了那裏,然後他們……”
易霆的聲音哽了一下,並未將話說完。
“他們說,他們離開的時候,將人塞到了牀底下。”
“嗯。”
“就是之前,蘇總檢查的那裏吧?當時我去問她的時候,我聽見她的聲音帶哭音了,只是我當時並未細想。”
“嗯。”
聽葉昱城一臉應了好幾聲嗯,易霆也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易霆才又一次開了口,這一次,聲音中已經染上了壓抑的哭腔:“是她不想要見我,是嗎?”
葉昱城頓了頓,想起之前於月說那句話時候的模樣,沉默了良久,才又低聲“嗯”了一聲。
易霆又沉默了下來,又過了許久,易霆才又開了口:“她還好嗎?”
“醫生已經看過了,有些皮外傷,但是傷勢並不嚴重。不過現在她是昏迷的狀態,醫生說她只是睡了過去,很快就會醒。”
易霆喉頭哽了哽,半晌才道:“那就好。”
“她如果不想見我,那我就不過去。我剛纔去那屋子找過了,我找到了她的手機。”
“到時候如果她醒了,心情好些了,勞煩三哥替我告訴她,就說,我會一直等她的。”
“好。”
易霆等葉昱城應完,便掛斷了電話。
剛走回客廳,就聽見蘇淺安驚喜中帶着慌亂的聲音響了起來:“月月,你醒了?”
“你別怕,這裏只有我和葉昱城,這裏是葉昱城一處私密住宅,易霆不知道的。”
過了好一會兒,於月的聲音才響起,虛弱的:“別擔心,我沒事,我很好,你讓葉昱城進來一下吧,我有事,要單獨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