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臣 軌 >第13章 卷三 庚廖終廢(一)
    二人一路上相對無言,宋淮甫幾次想說些什麼,都沒說什麼。

    冷不丁,宋淮甫突然問:“你明日要去哪裏?”

    賀衡:“一路南下。”

    宋淮甫:“哦,那我和你一道走。”

    賀衡:“爲什麼?”

    宋淮甫說得十分無辜:“因爲你能保護我。。。”

    賀衡卻是連給個笑臉都沒給。

    怎奈宋淮甫卻像個狗皮膏藥似的了,抓着賀衡的袖子不放,一路討好,傻笑個不停,“嘿嘿嘿,,,賀大俠,賀大哥,,,”

    兩個人竟就這般搭伴而行,一路南下了。

    行在鄉間小路上,眼瞅着離京都越來越遠了,宋淮甫可也是越來越歡脫了。越過馬鞍,一路奔到溪水旁,捧着溪水都能喝得那麼開心,衝着遠處緩緩踏馬而來的賀衡招手,“賀大哥,你快點,快點,這裏的溪水好甘甜。”

    賀衡遠遠望着宋淮甫看見溪水就撒了歡兒得跑了過去,迫不及待地就踩上了那溪流邊的青苔滑石上,那一身白紋錦緞的長衫越發顯得他頎長單薄的身形,腰間配掛着‘冷鉤箭玉簫’,紅穗白玉,甚是好看,波光粼粼的溪水映着那精緻的五官,星辰眸動。

    只可惜,在賀衡的眼裏,什麼美人,美景都是虛妄曇花,果然,撲通一聲,那世人眼中的美人就失足掉進了水裏,瞬間成了只拔了毛的落湯雞,只見水裏的人還在不停掙扎,“賀大哥,賀大哥,這水有點深吶,,,救命,救命!”

    此刻的賀衡卻是相當淡定,想必這一路走來,他明顯已經見多不怪了,下了馬,牽綁繮繩在一側的樹幹,眼瞅着水下那人嗆了好幾口的水,抱着水下粗壯的樹枝就要堅持不住,脫手而松,被湍流而下的溪流衝了下去,賀衡卻是瞧都沒瞧上一眼,一刀擲飛了過去,死死得將宋淮甫釘在了溪邊的枯樹枝上。

    奈何這水下的人估摸着也是習慣了,眼瞅着橫刀飛來,眼神都沒抖一下,躲都沒躲,就這麼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得插在他腋下的衣料上,半個刀身都深深沒在那粗壯的樹枝裏。

    宋淮甫可算歇了口氣,轉而立即就抱住那刀柄,“嘿嘿嘿,賀大哥,,,你能不能,,,”瞧這語氣模樣,估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估摸着這番落魄狼狽模樣纔是美人的常態吧。

    話還沒說完,賀衡就已經走了過去,輕輕一動,就拔開了橫刀,抓起宋淮甫的衣領子就要往岸邊草地上拋了去。

    哪知這臭小子隔空還能趁機一腳纏住了賀衡,另一腳又踩在那另一側雜亂的小樹枝上,生生就把賀衡給撲進了水裏去。賀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足足喝了好幾口的水,一出水面,抹了一臉的水,就聽見了宋淮甫的陰謀得逞,抱着大樹丫子還在那兒洋洋得意,“哈哈哈,,,讓你一路都對我愛搭不理的?!讓你一路都給我飛刀子?!哼,就我一個人一路上掉到水裏,多無趣,賀大哥,你這個旱鴨子,也要學學游泳的嘛?!我們可是快到了江南水鄉了呢?!”

    眼瞅着賀衡浮在遠處盯着他望,瞧得宋淮甫心裏又發毛了,宋淮甫問:“你這麼看着我幹嘛?”

    賀衡:“這麼說,你是想要教訓我?你覺得我不會水?”

    宋淮甫瞧他的眼神不善,一直都在斟酌措辭,眨了眨眼,嚥了一口唾沫,想了一會,“嗯,那個,我當初救你的時候,你確實不會水的嘛。。。我們畢竟要到江南水鄉了嘛,我就是想開個玩笑嘛,,,小玩笑而已。。。”

    話還沒說完,只見賀衡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水下,宋淮甫都還沒時間恐懼呢,瞬間就被拖下了水,順着湍流一路向下,

    水下,宋淮甫好幾次想要擺脫他,上岸,都被牢牢抱在懷裏,掙扎不了,眼見着宋淮甫意識越來越模糊,雙眼緊閉,幾近暈厥,賀衡着急,只得給他在水下渡了氣,可依舊不行。

    沒辦法,賀衡可算破水而出了,上了岸,宋淮甫依舊不醒,賀衡正要再次渡氣,剛俯下身,宋淮甫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就噴了他一臉的水,“哈哈哈,,,”

    賀衡又抹去這一臉的口水,劍眉一挑,“這會兒又是故意的?”

    宋淮甫:“哈哈哈,那當然!不然怎麼騙你帶我上岸,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賀衡正要作勢打他,突然聽見他咳嗽不止,還是乖乖得把他抱了起來,沿着岸邊往上游走,“別笑了!”

    宋淮甫摟着賀衡的脖子,“哈哈哈,咳咳咳,明明還是我贏了嘛?!”

    賀衡:“真是不止你肺裏進水了,腦子也進水了?!能騙到我你就這麼開心?還不惜傷害自己?!值得嚒?”

    宋淮甫越摟越緊,“嗯,咳咳咳,誰讓你一直生我的氣,不同我說話的?!”

    賀衡:“鬆手!”

    宋淮甫:“我不,不松,好冷,好冷。。。”

    賀衡眼瞅着宋淮甫這是玩水受了傷寒了,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一摸額頭,滾燙滾燙的,將他放在草坪上,“撒手!”

    宋淮甫卻是死活不撒手,渾身又顫又抖的,“不,我冷!阿衡,我冷!”

    賀衡只得硬掰開他的手,又將宋淮甫和自己的溼透了的衣物都除了去,把馬背上包裹裏的乾淨衣服給拿了出來給換上。風一吹,迷迷糊糊的宋淮甫渾身都打着冷顫,聞風而動,只要一黏上靠近賀衡,纏着他勢必就是不撒手,恨不得窩在賀衡的懷裏。賀衡也只得再次扒開他,替他蓋上衣服,宋淮甫不知怎地,又縮成了一團。

    過了好長時間,賀衡纔回來,撿了一堆的柴火,燒了熱水。又將溼衣服找了樹枝支架了起來晾在了火堆旁,等到賀衡扶起宋淮甫,喂他喝熱水的時候,竟然發現宋淮甫的眉毛上都結了一層霜了,渾身都快成冰塊了,賀衡想,“這不對勁,這難道是那霜寒症又發作了?!普通的落水傷寒發燒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而且,這一路過來,宋淮甫一直都同他打打鬧鬧的,很明顯,身體和精神同客棧再遇的時候比,也都是越來越好轉的呢。不然賀衡也不會任由宋淮甫肆無忌憚地到處蹦躂呢,更何況,那霜寒症,之前不是已經都好了嚒?!莫非是因爲今日待在水裏太長時間了?前幾日宋淮甫也玩水掉進去了呢,撈上來的時候也沒事呀?!”

    此刻,宋淮甫即便喝着熱水,靠在火堆邊也還是冷得打顫。可即便意識不清,卻依舊能鑽到賀衡的懷裏去,霜凍的臉頰直接就貼到了賀衡的胸口上,就連雙手的指甲都染上了霜,兩隻冰爪子也直接伸進賀衡的衣襟內,貼身抱着賀衡的後腰腹,這下子,真是凍得賀衡活生生打了個冷顫了。賀衡自言自語道,“這樣子,難不成我以後得多喝點酒暖身了?!真是自作虐,不可活,我今日爲甚要同他在水裏鬧?!這麼長日子都沒搭理他,偏偏今日怎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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