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淵在門口沒見到想見的人,索性開門見山,“我是來找宋公子的,他可在?我想找他聊一聊,不知此時方不方便?”
賀衡道:“他此刻正在小憩,莫掌門若是沒什麼要緊事,不若一個時辰之後再過來,如何?”
莫淵道:“那我就在這裏等他!”
賀衡不明所以,怎麼聽着莫淵莫不是還以爲宋懷甫是故意不見他嚒?!
屋內有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和清水拂面聲,依舊是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請莫掌門進來吧!”
三人於桌前坐下,莫淵於桌前沉思良久,“在下今日無意中見到宋公子腰封裏佩戴的軟劍,更是聽說,宋公子雖未習武,但這佩劍竟是從不離身的,因這把劍與我縹緲派有着莫大的淵源,所以在下冒昧前來打擾,不知宋公子這佩劍是從何而來?”
宋懷甫卻沒有回答,反而看向了賀衡,賀衡只得道:“楚兄確實有問過我,但我記得我說的原話應該是,這就是京都裏貴公子流行的一貫作派,腰中劍,不離身,但也橫豎就是個飾件罷了。”
莫淵突然十分嚴肅認真,道:“京都裏貴公子如何作派我是不清楚的,但想來宋公子劍不離身的原因應當不是這個吧。畢竟,,,”
宋懷甫卻是毫無表情,一臉平靜,反問道:“爲何不能是這個理由?我倒覺得解釋得甚好!這劍就是我高價買來的,無甚特別的,和貴派也沒甚關係的,是莫掌門想太多了。”
莫淵有些急,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宋公子,你可知,當年,,,虛空長老,,,”
卻被宋懷甫無情打斷了,“莫掌門,你真的該回去了,更何況陳年舊事什麼的,我可沒甚興趣。”
莫淵卻越發激動,“可我絕沒有認錯,它就是流雲劍!不管你承認與否,擁有流雲劍的人一定是虛空長老的親傳弟子!而虛空長老也從來都是縹緲派的劍閣長老!可畢竟白雲遙的樂沁門主已經香消玉殞多年,虛空長老究竟還要耿耿於懷多少年,他難道當真就這樣撒手不管縹緲派了,再也不踏足無鏡山了嚒?!小師叔,你身爲他的親傳弟子,自然也是縹緲派的子弟,難道也眼睜睜得看着縹緲派就這樣沒落下去,後繼無人了嚒?!”
賀衡卻是默默跟着重複了一句,“小師叔?!”
宋懷甫淡淡道:“莫掌門,恕不遠送!”
莫淵走了。
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地走了。
屋內又生成了塵歸塵,土歸土,兩人各自沉默的狀態。
也不知暮色沉了幾分,燭火挑了幾次,慕連習來了。
可惜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每次慕連習笑呵呵得想要更進一步拉近關係時,宋懷甫總是表現得淡淡的心不在焉狀。
賀衡一度認爲是因爲宋懷甫心情不好,連一絲一毫虛與委蛇的耐心都沒有。
而賀衡自己卻比他更是直接,對慕連習連半句敷衍的廢話都沒有。
三個人裝模作樣聊了許久,直到慕連習再沒有耐心,最後隔着桌子靠近宋懷甫,低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
賀衡還在雲裏霧裏,只是卻明顯看到宋懷甫的臉色一僵。
賀衡有心想問什麼,再望過去的時候宋懷甫已經閉目養神了,賀衡猶豫了,最後竟是什麼也沒說。
和昨日同樣的時刻,窗臺上的那縫隙之間又被人從外輕輕推了推,隨之而來,又是同樣的力道,飛來同樣的紙條。
賀衡擡眼望了望仍舊無動於衷的宋懷甫,復又低下頭打開紙條,輕唸了出來,“南下。”
北極樓的第二夜算是風平浪靜得過去了。
今日辰時一到,宋賀二人就被人請上了二樓大殿。
大殿之內氣氛有些詭異!
自他們走近,殿中人都自動遠離了他們,將他二人隔離包圍在中央,彼此對峙得涇渭分明。
賀衡望向楚格峯,楚格峯卻是一副亦不知所以然的模樣。賀衡只得默默抓緊手中的刀,靜觀其變。
果然,還沒站定,立在慕連習身邊的溫憫寒突然發難,利劍直逼宋懷甫!
賀衡身形微動,提刀而上,一個止息,就擋在了宋懷甫的身前!
二人正當刀劍相鬥時。
豈知來了一個不打招呼就動手的溫憫寒不夠,又來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禹狄!
禹狄一出手,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不要命的打法,十成十的一掌襲來,逼得賀衡硬生生得接過,當即就悶聲不響得嚥了一口血下肚,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
楚格峯袖子下的手不自覺都握成了拳,眉頭更是蹙了又蹙!
賀衡的傷果然藏不住了。
禹狄當即就笑了,笑得十分狂妄!
禹狄道:“盟主說得不錯,你果然受了重傷!竟連我的一掌都接不住!!!開始我還不信,如今,,,哈哈哈,,,,,,”
可當這二人纏鬥重傷未愈的賀衡時,謝應宗竟然又趁機出手偷襲賀衡身後的宋懷甫。
只要一涉及到宋懷甫的事兒,賀衡就會關心則亂,心思恍惚!更惶恐又是如此危機的時刻!
賀衡一出手扣下謝應宗的手時,就暗道一聲‘不好’,立即就察覺出謝應宗根本就是拿宋懷甫當幌子,目標仍舊是他。
四川蜀山派的毒更是防不勝防,無形無聲。
當初郜黎給冷訾辛下毒的時候,尚且連她一片衣角都沒碰過,更別說如今碰上了蜀山派的掌門謝應宗,手段只當在其之上纔是。
賀衡大意了。
瞬間,賀衡的整個左手都開始顫抖不已,由左手心往上延伸的黑色線條,賀衡先是快速封住手腕穴位,但仍是遲了一步!
人羣中的郜黎眸色又深了幾許。
不過短短一瞬,遊過手臂,竟要逼近心脈!
賀衡當即又迅速封住了左臂穴位!
所幸止住了!
但半邊身體已經僵硬了!
但卻始終沒有倒下!
誰也不知他究竟重傷何許,毒深何許!
隨即下毒得逞的謝應宗道:“一起上!他中了‘殭蠶’,此刻應當動不了!”謝應宗最先殺了過來。
豈知一個照面,就被賀衡狠狠地一刀劃在了臉上!
從左側下巴縱向至右眼!
一臉的血都濺在了‘暗夜流光’的刀尖上,順着刀尖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