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領九雛,哀鳴翔其外。鴟鴞志意滿,養子穿穴內。
——杜甫《病柏》
裴文死後第二日,裴府辦喪,裴家裴文唯一的兒子裴林顏爲父守靈。
然武韜和馮褚前去裴府弔唁,卻被李羙阻在堂前大罵!
李羙道:“你們倆來幹什麼?來看笑話麼?”
馮褚道:“李羙,你什麼意思?我以爲我們至少不是敵人!”
李羙冷哼,“不是敵人,難道還是朋友麼,你是在說笑話麼?!你當裴侍郎是怎麼死的?你心裏難道沒點數麼?恐怕你爹和他爹巴不得他早點死吧?!此刻都要高興快活得要在家中大擺筵席,來慶祝裴府之喪吧?!”
聞言,武韜亦道:“馮褚,咱們走吧,我早說了別來了!你偏不信?!他們這個時候肯定不想見咱們的!”
馮褚問:“李羙,咱們父輩之間,爭鬥已久,難道你還當真要延續下去麼?你難道忘了,我們四個人曾經一起在京兆衙門跟着賀衡待了兩個多月,然後你,我還有武韜又一道去了嶺南道找蒙二和裴林顏了麼?相處了這麼久,難道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麼?!”
李羙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道裴林顏還會和你稱兄道弟麼?!”
然衆人皆望着跪在堂中的裴林顏,卻沒有等來他的隻言片語。
然馮褚卻立在當下,見到裴林顏那般,想說什麼也都嚥下了。
李羙見他們還不走,乾脆直接推了一把馮褚,道:“人你也看到了?還不走?非得讓人轟出去不成?!”
馮褚一時不察,竟被他直接推得撞到了門柱上去了,額頭頓時就青了一塊,武韜原本就想拉住馮褚的手臂往外走,然此刻見此,卻又心中憋火,“李羙,你幹甚麼你?!你推什麼推?!說話就說話,你動什麼手?!這他孃的是在你李府上麼?!裴林顏都沒說話,你在這耍什麼威風呢?!也就馮褚這個傻子纔會覺得應該來呢!你他孃的什麼德行,老子可早就知道了!哼,今兒,就當是重新認識一回畜生了!”
李羙立即拎起了武韜的領子,吼道:“武韜,你罵誰呢!你有種給我再說一次!!!”
武韜橫道:“讓我說十遍我都敢說!怎麼地,想打架呀,就你這麼一個貨色,如今怕是打不過我呢!要不要你再找人一起上呀?!”
沒想到李羙當真動手了,猛然就是給了武韜一拳!
武韜發狠,“你!”
見他倆當真都要打起來了,陪在裴林顏身旁的蒙二終於趕緊走了出來攔架,“鬆手,都給我鬆手!李羙,你給我鬆手!武韜,你也鬆手,你們也不注意注意這是什麼場合,就在這鬧事!這來來往往多少人看着呢,能不能給阿顏留點顏面!”
蒙二喊道:“馮褚,快來幫我拉人!”
聞言,馮褚也來了,然即便這二人一邊拖了一個,武韜還是和李羙打成了一團,且一個不注意,武韜的一拳還打到了蒙二的鼻子上,蒙二一摸鼻樑,頓時就怒了!
蒙二一手抹了血,平地一聲大吼起,“都他娘地給老子住手!”
然竟然沒一個人搭理他!
蒙二抹了一把臉,當真是無奈至極,而院子裏的裴家下人更是根本不敢上前!
裴家女眷更是不敢招惹這武李兩家的小霸王!
蒙二當真是要瘋了!
武韜和李羙從堂前打到了院子裏。
武韜力氣大得驚人,更別提賀衡還曾是他的半個師父,一個馮褚根本就拉不動他。
論單打獨鬥,論切磋武藝,蒙二絕對是一個頂倆,能打得這倆貨落花流水!
可論這種扭在一起的地痞無賴式的互毆,蒙二當真是手指了半天,無力吐槽,無力迴天!
正當蒙二不知從哪裏順到了一根大木棍的時候,正要舉着往這兩人頭頂砸過來的時候,宋懷甫和賀衡來了!
宋賀二人不明所以,賀衡忽沉聲急促喊了一聲,“蒙二,你幹甚麼呢!”
蒙二轉身回見,喜道:“賀大哥,你怎麼來了!”
賀衡道:“還不快放下棍子!”
蒙二猛然就丟了手中木棍,然後急於解釋道:“賀大哥,我,”
等蒙二轉身,賀衡自然就看到了扭打到一塊的武韜和李羙,直接上前就將上面的武韜給揪着耳朵,扭着胳膊拎了出來!
武韜還未見到人,就吼道:“他奶奶的,誰敢揪老子耳朵?”
賀衡道:“我!”
武韜一見是賀衡,就軟了聲音,“賀,賀,賀捕頭,,,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被聖上罰守丹鳳門三個月呢麼?!”
此時卻被剛入門的一個貴客解釋道:“賀捕頭才被罰守三日,丹鳳門街就出了命案,還是朝堂大臣當衆被殺身亡,當下就被女皇召進了宮,如今已是奉旨查辦此案嘍!”
衆人一見,當這貴客是誰呢,竟是昨日剛從大理寺獄出來,且官復原職的刑杭封!
蒙二呵呵了兩聲,“刑大人,真是好久不見,清瘦了許多呀!不會裴大人的案子也是你負責主審吧?!”
刑杭封道:“蒙小將軍,好久不見!恭喜你,你猜對了!我也是半個時辰前纔剛剛收到聖旨的!接旨的時候驚訝程度不亞於你現在的表情!”
蒙二再度呵呵了兩聲。
刑杭封復又道:“還真沒想到你們這裏熱鬧得很呢?!”
賀衡望着這鼻青眼腫的倆貨,問道:“你倆剛剛乾甚麼呢?!”
可能是當初初見時的閣樓背影實在是一生難忘,以致於後來這兩人每逢一打架再碰上賀衡的時候,後脊樑骨總是會陰嗖嗖的刮一陣風,莫名心虛。尤其這倆的武藝都曾受到過賀衡的指點。
然這倆人卻是好不默契,相視一眼後,各自抱胸,背過身去,竟是一個都沒說話。
賀衡道:“馮褚,你來說!”
然馮褚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出了四個字,“武藝切磋!”
賀衡道:“那既然這樣,你倆繼續吧?!不過是不是得換個場地了,裴府估計是容不下你倆了!你們倆都給我滾吧!”
李羙和武韜聞言更是互哼了一聲,然後雙雙離去,馮褚自然也跟着武韜離開了。
然就在這倆離開裴府的時候,又有一人與他倆擦肩而來。
宋賀二人及刑杭封先一步來到了裴府靈堂行禮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