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山谷之戰中,雖然百里清風救回了沈景,卻並沒有將這場婚禮取消,所以閻漠笑還是決定去看看。
只是,還沒有等到十五,在大年初三這一天就有人找上了門,卻並不是因爲百里清風的事情,而是因爲閻漠笑的身世。
這是清晨,閻漠笑比伊流賴牀更嚴重,雖然武功高強,卻是個懶到人神共憤的主兒,躺在被窩裏不起來,而伊流見他不起,也跟着不願意起牀,任憑老管家在外面叫了半天。
管家還在敲門,就有一個侍女走了過來,衝管家俯身道:“管家,外面護衛來報,說是有霄雲門的蘇門主來找莊主。”
管家點了點頭,衝侍女擺了擺手,將侍女揮退之後,再次敲門。
“莊主可有聽到霄雲門蘇門主求見。”
閻漠笑正在被窩裏,抱着伊流在牀上膩歪,聽到老管家的話之後,無聲的嘆了口氣,這才衝門口喊道。
“嗯,讓蘇門主在正廳等我,我稍後便到。”
“是,莊主,”管家領了命令,轉身便離開了。
閻漠笑看向懷裏紅着小臉兒的伊流,伸手捏捏他的臉蛋兒。
“阿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伊流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閻漠笑先起牀,然後去給伊流拿了厚衣服之後,伺候着伊流穿上了衣服。
淡藍色的衣裳,外面是白色的錦緞小襖,脖子上是一圈毛茸茸的皮毛,閻漠笑又給伊流帶上了一頂毛茸茸的小帽子,讓伊流看上去,整個人都是圓滾滾的。
外面的雪還沒有化開,走上去就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靜心臺的雪並沒有打掃,因爲伊流喜歡踩雪的聲音,所以等那些雪被伊流踩髒之後纔會被鏟去。
閻漠笑帶着伊流慢悠悠的到了正廳,就見蘇中庭正帶着蘇冰兒等在那裏,正廳中燒着火盆,所以進去之後並不會覺得有多冷。
閻漠笑一到,蘇中庭就從原來的位子上站了起來,一張老臉顯得格外激動。
“不知蘇門主此次前來所爲何事”閻漠笑帶着伊流坐在了主位上,護衛馬上就給閻漠笑和伊流端上了熱茶,茶香在暖烘烘的正廳裏飄開,讓人十分舒心。
“老夫說話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那老夫就直接問了,”蘇中庭開口就十分直爽,一雙眼睛在閻漠笑臉上仔細端詳着,似乎要看出些什麼。
“請說,”閻漠笑一伸手,並不在意蘇中庭的目光。
“敢問閻莊主,你用的刀法可是赤炎刀法,二十年前的被滅門的閻家與閻莊主又有何關係”
蘇中庭並不懷疑閻漠笑是滅門閻家的人,畢竟在二十年前,閻漠笑可能還是個穿開襠褲的熊孩子,但他又不得不問。
在二十年前,江湖上不是隻有一堡兩莊四派的,還有一家正道中十分有威望的家族,並不是像霄雲門這樣的門派,而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
那就是閻家,閻家最初只是一個從鏢局發展而來的家族,在江湖中並沒有什麼威望,但是在二十年前,閻家卻憑一己之力,將許多邪魔外道打擊崩潰。
而閻家的傳家武功就是赤炎刀法,每一個閻家人都會赤炎刀法,只是不同只是境界罷了。
在二十年前,閻家的無論是聲望還是武力,都不是青雲堡所能比擬的,但是就是這樣的閻家,卻被一朝滅門,就連當時的赤炎大俠都沒有幸免,滅門的方式十分常見,那就是毒。
閻家上上下下,全部都中毒身亡了,就在一夜之間,那些死去的人便發出了令人驚駭的味道,不是屍體的臭味,而是一種香味。
那種香味跟閻漠笑身上的相似,卻又比閻漠笑的香味更加濃郁。
閻家的人,每一個都死的極其慘烈,渾身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受傷的人,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散發着那種刺鼻的香味。
那一場慘案,震驚了當時的江湖,每個人都在尋找將閻家滅門的人,卻誰都沒有找到。
而蘇中庭再二十年前卻是跟赤炎大俠相識的,甚至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爲過,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去尋找造成閻家慘案的兇手。
而在之前的山谷之戰中,當他看到閻漠笑用出的赤炎刀法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不管閻漠笑是什麼人,只要他會赤炎刀法,那就是他的突破口。
“本莊主用的自然是赤炎刀法,至於我與你說的閻家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閻漠笑端坐在椅子上,他旁邊就是伊流,伊流也正在聚精會神的聽着他們的談話,光是從兩句談話中他就能聽出來,這是跟閻漠笑身世有關的事情。
伊流知道,閻漠笑是有兩個師父的,一個是千藥島百里清風的爹,前一任的千藥島島主,
另一個就是神兵山莊的上一任莊主呂弦。
但是,他從來沒有聽閻漠笑說過自己的爹孃,就像他從來沒有過爹孃一樣。
“你真的是”蘇中庭激動的一拍椅子,雙手緊緊握拳看着閻漠笑。
他清楚的記得,在二十年前的閻家,他確實在閻家見到過一個小孩子,那時候的小孩兒真的是穿開襠褲的年紀,頭上梳着一個小鬢,卻揮舞這一把比他人還高大的大刀。
但是那時候的小孩兒還沒有張開,與現在的閻漠笑簡直是天壤之別,現在的閻漠笑就如同他的外號毒閻羅,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行走的毒藥。
“是誰究竟是誰幹的又是誰把你變成了這樣”蘇中庭瞪着眼睛看閻漠笑,臉色漲得發紅。
“爺爺”蘇冰兒被嚇得不輕,伸手拉了拉蘇中庭的袖子,這才讓蘇中庭稍微恢復了一點,卻還是一直在看閻漠笑,沒有轉開目光。
“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閻漠笑略微嘲諷的看了一眼蘇中庭,繼續說道。
“就算你知道了也無濟於事,事情發生了便是發生了,當時你什麼都沒有做成,換做二十年後,你更是什麼都做不成了。”
閻漠笑的話對於蘇中庭來說彷彿晴天霹靂一般,他整個人都似乎頹廢了下去,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我什麼都做不了,二十年前我雖盡力去捉拿兇手,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二十年後,我又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