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自顧自的抿了口茶,慢悠悠的道。
“太上長老在上,興朝不敢放肆。”
陳興朝說着,略微俯身的站在了一旁。
見他一副恭而敬之的模樣,陳平心中浮起一絲讚賞。
當年,他和陳興朝一戰定下話事權後,此人不僅沒有因爲被種下禁制心生怨恨,反而鼎力支持他的任何決定,不惜當衆痛斥道侶。
遵守族規,尊重長輩,這是家族出身的修士普遍具備的良好品行,是一脈相承,刻印在骨子裏的絕對服從。
當然,若陳興朝是賴骨頑皮之人,陳平今日也不會將他召來相見了。
“興朝衝擊元丹,自覺有多大的把握?”
陳平輕輕放下茶杯,正色的道。
他觀陳興朝一身的雷靈力凝實盤結,泄而不散,必是觸摸到了大瓶頸,故開口一問。
“三成半左右。”
陳興朝沉吟了片刻,如實回答道。
“和我預想的差之不多。”
微微頷首,陳平淡淡的道。
陳興朝的主修功法僅是黃品,突破大境界時,幾乎無絲毫的增幅。
好在雷修渡三重、六重天劫相較其他靈根修士擁有着與生俱來的優勢,陳向文又不藏不掖的傳授了他渡劫經驗,否則成功率將會更低。
“興朝坐鎮霏月多載,勞苦功高,這門功法就賜予你了。”
陳平稍一擡手,一枚青光飛射出去。
下意識的抓住青光,只見是一枚新制的玉簡,陳興朝沉入神識一掃,當即震驚的兩眼發直,過了好一會,臉上替換了一股複雜之色。
闢紫清雷法!
老祖賜下的是居然是一門玄品中階的雷屬性功法。
他若選擇重修此法,衝擊元丹的機率至少升到五成,不弱於兩滴真霞祕泉的功效。
這是何等的大機緣,換做他自己獨身拼殺,此生此世都不一定能獲取一門。
饒是陳興朝這般道心堅如磐石的漢子也不由感動萬分,之前的些許芥蒂瞬間煙消雲散了。
曾幾何時,他還擔憂因爲早年的糾葛,陳平會壓制他晉級元丹。
萬萬意料不到,老祖壓根不是他想象的心胸狹隘之修。
“謝老祖的扶持再造之恩。”
陳興朝內疚不已,衝陳平單膝一跪。
陳平神色淡淡,坦然受了一禮後,一隻袖子一抖而出,頓時一股無形距離在陳興朝身下浮出,將他向上一託。
“你是本族目前最值得培養的元丹種子,我此舉也是爲了家族大義,希望興朝不負我賜,一舉成就太上長老之尊位。”
接着,陳平叮囑了一番,便讓他退下。
不錯,他給陳興朝的功法,正是鄧族兩元丹修煉的闢紫清雷法。
如此珍貴之物,原本他是不打算直接傳授下去的。
可金瑞島一行後,他改變了一些想法。
陳家還是太弱,他一人再強,也偶爾會碰上力有未逮的時候。
比如他這次出海躲避災禍,家族的太上長老僅剩陳向文一人,無論是向外擴張,或是佔據空明島,都存在極大的風險。
陳興朝是雷修,每一階段的鬥法戰力皆非比尋常,再待陳意如邁入元丹,他佈置起來就能遊刃有餘了。
陳興朝照樣需要恆久的表明忠心,用海量的貢獻來換取後續的口訣。
……
歇息了一宿,陳平起身出屋,一道火靈力打在了陳向文的洞府禁制之上。
“平兒。”
敞開陣法,陳向文迎了上來,面容彷彿驟然老了幾歲,看着頗爲的憔悴。
他應該是對金照恆拜入顧真人座下一事憂心忡忡。
“文叔,家族的公財還剩幾何?”
陳平不客氣的走進洞府,直截了當的道。
“一百二十餘萬。”
陳向文想都不想的道。
“等邢林年從攬月返回,你立馬帶着他再去一趟上宗,求見一位名叫沈綰綰的女修真傳,並送上五十萬靈石的資源。”
頓了一下,陳平語速平緩的道:“沈綰綰問起來,文叔直言我海昌陳氏欲託庇在她的門下即可。”
“沈綰綰。”
陳向文嘴裏反覆一念,記住了這個人名。
他知道陳平是在替安排家族的後路,可他打心底覺得沒什麼用處。
金照恆有顧真人的照拂,除非陳家攀上攬月宗的另兩位太上長老,不然也是無用之功。
“沈綰綰此女和千眼古蟾前輩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陳平笑笑,提點了一句。
千眼古蟾乃是遠古神蟾的隔代後裔,雖僅僅是天妖血脈,但已抵至巔峯行列,神通必然超越了普通的金丹初期修士,顧思弦或多或少會賣它一些面子。
當然,區區五十萬靈石,估計只夠和沈綰綰交好,四階靈獸那絕對是沒戲的。
不過,沈綰綰算是一個引子,日後陳家漸漸壯大,總有一天能入得千眼古蟾的法眼。
“當中居然還有這層緣由。”
陳向文提起了一些精神,道:“攬月宗三大靈獸麾下,各自招攬了爲數不少的人族勢力,倒是一條可行的法子。”
“另外,文叔要派人去望琴島購買一批築基丹,以文叔的路子,錢財足夠的話,想來是不成問題的。”
陳平抿抿脣,快速的說道:“正值家族騰飛之際,文叔不用節省資源,包括投效本族的外姓修士,即便不一視同仁,也得給他們一個往上爬的機會。”
“自是如此。”
陳向文面露贊同之色,轉念一想陳平說出的這些類似託付的交代,不禁疑惑的問道:“平兒你另有打算嗎?”
“嗯,我還有一件關鍵的私事要親自處理。”
陳平應了聲,模棱兩可的道:“短則數年,長則數十年,應該都不會返回家族了。”
“失去了你的鎮壓,空明島那邊的地盤該怎麼辦?”
陳向文心頭一凜,臉色大變的道。
“普家的鼓角島我準備讓與碎星門打理,兩方互爲犄角之勢,彼此照應。”
“家族佔領空明島後,儘量避免和周邊的勢力打交道,也不準繼續向周邊擴張,象徵性的派遣幾名築基宣告主權就行。”
“原鄧族的附屬一衆,我陳家暫時還喫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