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化的第四步劍氣頃刻間把周圍的海域肅清一空。
刺鼻的妖血染紅整個海面。
在距離妖獸巢穴天獸島僅僅只有萬里的地帶,陳平堂而皇之的胡作非爲。
宮靈珊的逝去,本身並不讓他哀傷。
內心不痛快的是,他直到這次回來前,還把此女定性爲趨炎附勢之流。
結果卻是狠狠刺痛了他。
以他如今的神通與身家,助一名傷了道基的元丹修士復原乃至突破金丹,也不過是隨手爲之。
他亦準備出手挽救微末之際結交的道侶。
奈何宮靈珊自己阻止了這個過程。
她一心解脫。
站在陳平的角度,他始終想不通透。
明明已與此女坦露,他現在是元嬰真君,還掌控了衍寧城。
一言之下萬修臣服,決定着元燕羣島修煉界的命運。
以他對宮靈珊的瞭解,此女應該巴不得甦醒突破,重新藉助他的背景享受酣歌。
然而,道侶決絕後的從容赴死顛覆了他所認定的一切。
在道途有望的時候甘願坐化。
修煉界衆生億億萬,有沒有這類生靈陳平不敢篤定。
可至少曾熱衷權勢、追逐利益的宮靈珊不該看透。
“姨祖奶奶,她這輩子過的太苦了。”
忽的憶起宮晶的泣語,陳平喉嚨一聳,暗生愧疚。
究竟心累到何等地步,才讓宮靈珊做出此般的選擇。
生靈脩道的終點是真仙無情?
陳平懸海佇立,眸光深處隱隱有些迷茫和複雜。
長生就像一個天衣無縫的巨大陷阱。
即便他身懷金珠都從不敢把目標落在彼岸。
到頭來的只爭朝夕,大概率也是惘局收場。
回憶着一路的腥風血雨,陳平臉上的茫然逐漸消散。
坐望時光流逝,人活一世的看開,並不適合他!
他陳平從頭到腳都是個俗人。
煉更強的法寶,殺更厲害的敵人,掌萬修的生死,他要享受這求道途中的過程,滿足他的虛榮好勝。
“萬般皆是道,清高大愛能成仙,本座何嘗不行?”
陳平低低的淡笑一聲,驀然站起身來,如一束燃燒的煙火遁入重天。
……
衍寧城外,偌大的渡口。
“宮仙子遺留,衆位可隨意取之。”
一道平靜至極的聲音籠罩全島,接着,只見數萬頭一階、二階、三階的妖獸屍體從天砸落。
城門敞開,密密麻麻的修士衝出,整整齊齊的立在當場。
默契的隨天上那位男子低頭默然了六十息後,衆人有序的開始分配妖獸屍體。
元燕真君的道侶仙去了。
直到幾千載後,羣島人族各大小勢力的記載中,還頻繁出現着一個秀氣溫婉的人名。
……
“文叔,從宗門調一顆三道紋的清虛化漏丹賞給宮晶。”
平雲駐地議事大殿,陳平語氣迂緩的道。
“好,宮晶是宮道友的家族中唯一一位有機會凝結元丹的種子了。”
點點頭,陳向文面露哀傷。
但數百載的並肩抗擊外敵,使得他的印象大爲改觀。
否則之前也不會開口勸陳平。
沒想到,短短几日,宮道友還是去了。
“本座修爲再高,也救不了一個視死如飴的人。”
陳平當然不願背冷漠無情的這口黑鍋。
“老祖放心,亂嚼舌根者聯盟會狠狠處置。”
斟酌半晌,陳向文態度堅決的道。
陳平目前是羣島人族的信仰。
任何可能影響威信之處,都要扼殺殆盡。
……
挨個接見宗門的嫡系金丹耽誤了陳平兩日時間。
平雲宗創立了這麼久,陳詠志仍舊是天賦、靈根最優秀的之一。
他的劍道也早早邁入了第三步。
陳平比較青睞此子,用心傳授了幾道劍術。
能否突破第四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姜佩玲倒是沒什麼話可說。
此女一心撲在道途上,連姜家都甩手不管。
“賀禮?”
陳平目光一壓,看見媚笑的羊子宇,頓時有一種痛扁此人的衝動。
“師兄見諒,師弟手頭緊張,五百萬下品靈石的賀禮分兩百年還清。”
羊子宇笑嘻嘻的道。
他早摸透了師兄的性子。
只要給好處,時間長短根本不是事。
陳平似笑非笑的且聽着。
這羊師弟三番五次複製此套路,看來是想堅定不移的抱住他了。
別說五百萬,哪怕後面多一個數目,也已打動不了他。
“聯盟的督戰部尚缺一位執事,師弟替我看緊了。”
吹吹熱茶,陳平淡淡的道。
“是,師弟定肝腦塗地,不讓宗門的利益受到半點損失!”
羊子宇欣喜若狂的道。
“下去吧。”
陳平揮揮手。
身邊養着一個有趣的狗腿子,也能改善一下沉悶的心情。
……
最後一個覲見的金丹是葉默凡。
和他相處,陳平親切了不少。
兩人早在練氣時就相識於藤山島礦洞。
屬於真正的微末之交。
因此,葉默凡衝破瓶頸多活幾百年,陳平是滿心歡喜的。
在靈酒的催化下,葉默凡也漸漸放開尊卑,與老祖喝了個酣暢淋漓。
此人講述着往事和尋礦路上的驚險,陳平聽的津津有味。
這種日子以後會越來越少。
他很刻意的珍惜着。
……
至於衆多的元丹修士,陳平只叫來了翁牧。
身爲他的唯一弟子,資源權勢一應俱全。
但此子確實不爭氣。
在他的庇護下,竟連金丹都遲遲不可突破。
“害怕心魔關?”
對翁牧這蒼白無力的解釋,陳平嗤之以鼻。
“多少年了!”
指着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徒弟,他大動肝火的道:“區區一個凡女至今忘不掉,你還修什麼仙?”
見師尊毫不客氣的斥責,翁牧羞愧的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