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西紅柿皮?”
“對,就是西紅柿皮,這個便是這碗麪的靈魂。”
“爲什麼啊?”
“因爲麪湯煮的時間很長,西紅柿皮便會沾在鍋底,盛面的時候一定不要丟掉它,要把它從鍋底刮下來,這樣面纔是最好喫的。”
“明白了,那這碗麪裏的西紅柿皮我也會喫掉。”
顧婉晴胃口大開,把那一碗麪連湯都吃了一個乾乾淨淨,林洲雲在心裏暗暗竊喜。
顧婉晴不知道的是,她這幾天不怎麼喫飯,也是把林洲雲急壞了,從來沒進過廚房的他竟偷偷地學起做飯來。
從來沒有做過飯的林洲雲一開始當然是做了不少黑暗料理,而遲域可是把這些黑暗料理全都嚐了一個遍。
“王爺,這個好像太鹹了……”
“王爺,這個是太苦了……”
“王爺,這個我咬不動……”
“王爺,要不然,您還是別做了吧……”
“不行,我必須得做,你再幫我嘗一下這個。”
“王爺,我求您了,我實在是不想再嚐了,我知道您是爲了給顧姑娘做好喫的,但是您別拿我的嘴做試驗了成嗎……”遲域委屈巴巴地懇求道。
“哎呀,你別廢話了,我不找你找誰啊,快點兒幫我嘗一下這個。”林洲雲拉過遲域,不由分說地往他嘴裏塞了一塊自己剛做的東西。
“味道如何?”
“王爺,這個……嘔……嘔……您先讓我去吐一會兒……”遲域捂着嘴跑出了廚房。
“遲域啊,你再堅持堅持,我覺得我快做成了……”
在遲域受了無數次“折磨”後,林洲雲終於做出了一碗像樣的東西——就是那被他成爲獨門祕方的麪條。
他故意端着麪條去茶室找顧婉晴,然後故意在她面前喫得很香,而瞧見顧婉晴津津有味地喫完了他做的麪條以後,他心裏更是高興得很,覺得自己這些天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而此時的遲域,因爲這些天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黑暗料理,正捂着肚子躺在牀上唉聲嘆氣。
“哎喲……哎喲……可疼死我了……我把命都豁出去了……王爺可得給我補償啊……”
而顧婉晴因爲林洲雲的那一碗麪恢復了胃口,也恢復了精神,沒過兩日,她的辣醬店便開張了。
顧婉晴做的辣醬味道獨特且誘人,無論是配着乾糧,拌着米飯還是放在麪條裏調味都很好喫,而且價格便宜實惠,吸引了不少百姓前來購買。
沒過多久,煜縣百姓的餐桌上便都會放着一罈從顧婉晴的店裏買的顧氏辣醬了。
“婉晴,這辣醬店裏的生意可真好啊,沒多少日子咱們就賺了這麼多銀子了。”周承業撥動着算盤算着賬說道。
“是啊,沒想到我做的那辣醬比我預計的賣得還要好。”
“哎呀,婉晴,你的手藝做什麼都是好的……”
此時,林洲雲從外面走了進來,面色不尋常,徑直走到了周承業的身邊。
周承業那撥動着算盤的手停了下來,擡頭看向了林洲雲。
林洲雲朝他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林洲雲已經查清楚了劉成這些年所做的罪證,並且上書給了皇帝,劉成被定罪,當街問斬,人頭落地。
而當年劉成對周家做的那件事也真相大白,劉成動了手腳,派人在周家院子裏埋了被禁的私酒,然後去周家抓人。
他刑訊逼供周老爺和周承業,利用自己的權勢威脅周老爺,害的他在公堂之上咬舌自盡,含冤而死,害的周家家破人亡。
至此,周老爺和周家的冤屈才被解開,昭雪天下。
而被沒收的周家舊宅,也被還了回來。
這日,在周承業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煜縣城中的周家舊宅。
門口上那寫着“周府”二字的牌匾早就被砸碎摘下,只剩下一道斧頭的劈痕還懸在上面清晰可見,原本氣派的紅色大門也被塵土遮蓋了本來的顏色,門上的鎖也早已鏽跡斑斑。
“我們家以前就住在這裏嗎?”小馨寧昂着頭,奶聲奶氣地問道。
她對這裏一點兒記憶也沒有,她出生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早就不在這裏了,看着這裏,她只感覺到了陌生。
“是啊,這裏是我們以前的家,爹,娘還有哥哥以前就住在這裏。”周承業摸了摸小馨寧的頭說道。
“哦,這樣啊……”
“走吧,跟哥哥進去看看。”周承業一手拉着周承平,一手抱着小馨寧,走了進去。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周承平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彷彿回到了那幾年前的某一天,他走進來這門口,守在門口的家丁喊着他“少爺”。
院子裏的丫鬟嘰嘰喳喳地侍弄着花草,或是端着茶杯和糕點匆匆走過,說是家裏來了客人要去送茶。
而正對着大門口的堂前,周老爺正和一位客人坐着交談着,周夫人剛走到堂口,五歲的周承平便顛顛地跑過去吵着鬧着要喫糖葫蘆,周夫人將他抱起來哄着。
這時候他們瞧見周承業回來了,周夫人手裏攥着手絹招呼着,滿臉笑意地迎上來,問他累不累,而周承平也抱住他“哥哥,哥哥”的叫着。
而坐在堂前談事的周老爺也瞧見了他,一邊招手讓他過去,一邊跟客人說着“這是我大兒子承業”。
……
可是當週承業回過神來時,院子裏安安靜靜,除了地上的一堆碎瓷爛瓦空無一人,堂前也是,只有兩張空蕩蕩的椅子。
周承業慢慢穿過院子,走到堂前,堂前正中央的桌子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他用袖子拂去灰塵,拿下肩上的那個包袱,從裏面取出兩個牌位。
那是周老爺和周夫人的牌位。
周承業撫了撫那兩個牌位,端正地放在了堂前正中央,然後後退幾步立定。
“爹,娘,我們……回家了……”周承業哽咽着說道,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堂前,他看了那牌位一眼,然後忍不住低頭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