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苒垂眸,一向靈動的狐狸眼此刻看不出喜怒。
一片寂靜之中,溫苒苒深吸了一口氣,霍然擡頭,拂擺而跪。
“啓稟陛下,臣,有本上奏!”
“何事?!”
“太子殿下野心勃勃,豢養私兵,指使奉議郎翁懷私吞軍餉,意圖嫁禍給馮將軍,中飽私囊,其心不軌,種種行徑,令人髮指!”
溫苒苒眼波沉靜,一雙狐狸眼中帶着些許殺氣。
“還請陛下聖裁!”
一片死寂之下,大殿內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溫苒苒深吸一口氣,剛準備繼續說下去,便聽見了殿門口一陣清脆的掌聲。
“好!好!好!溫尚儀還真不愧是女中豪傑!那本宮便順了你的心思,如何?!”
溫苒苒脣間微微吸氣,脣角露出一絲笑容。
魚,上鉤了!
這聲音使得在場衆人一臉懵,齊齊回頭朝殿門口看去。
太極殿門口,太子逆光而立,身披鎧甲,手握長劍,目光冷厲地盯着衆人。
而太極殿正門口,一對飛騎迅速而來,爲首正是李昌和李苑!
站在羣臣中間的韓春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他一向是太子一黨,但是對於眼前的情況,他卻絲毫不知曉!
高位上,皇帝身形一震,眸中掠過些許驚惶。
“太子!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想造反不成?!”
太子看着羣臣,笑得極盡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您還是先搞搞清楚!造反的是你!不是我!”
“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太子冷哼一聲,眉宇間盡是瘋狂。
“當年先皇仙逝,臨走前留下傳位遺詔,朝中人盡皆知!然而,父皇登基時,卻謊稱遺詔已固封在太極殿匾額背後,敢問父皇,若是真有遺詔,何不拿出來給兒臣看看?!”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一出口,羣臣如遭雷劈,幾個一向忠於皇帝的朝臣瞬間變了臉色。
“哼,先皇去世,留下傳位遺詔給大長公主,父皇強行登基上位,亂了綱常,在知曉遺詔下落之後,便急於除去大長公主,若不是兒臣自己發現,父皇,您還打算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可憐我,卻在這太子之位上坐了整整十五年!”
太子提着劍,雙眸赤紅,聲音滿是激憤和瘋狂。
“你……你放肆!”
皇帝驚怒,站了起來,遙遙指着太子。
“朕看你是瘋了!枉朕從小教導你仁義禮智,忠君爲民!”
“你今日率兵逼宮,來日不怕受人詬病嗎?!”
“詬病?!哼!”
太子一聲獰笑,看着皇帝,從懷中拿出一卷明黃的絲帛,緩緩攤開。
“父皇,你可聽好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皇天之厚土,列聖之洪休,屬以倫序,入奉宗祠,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皇長孫明,天資慧穎,仁孝謹厚,尚賴親賢,德才滿盈,必興我榮國之江山,謹於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朝中臣子,亦當悉心輔成,共佐明君……時榮歷大成二十七年立!”
太子擲地有聲理直氣壯的聲音響徹在太極殿內,羣臣的心也跟着震了三震。
溫苒苒聽着詔書落款,眯起了眼睛,與夏離霜對視一眼。
當時,大長公主的那份詔書,自己與夏離霜都是看過的,上面分明寫着的,是皇帝的名字,並非太子。
那眼前這份……
無形之中,似有一雙大手,在默默操控着一切。
溫苒苒捏緊了拳頭,與夏離霜對視一眼。
夏離霜微微點頭,立即會意。
“太子殿下還真是糊塗!父皇繼位,乃是民心所向,名正言順,衆望所歸,何來亂了綱常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