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苒心裏有疑竇,但是到底沒有說出來。
“五哥此言差矣,前有魏徵冒死直言進諫,而開啓盛唐之治,父皇乃是一代明君,寬宏大量,更是從小便教導我等仁義禮智,忠君爲國,這並非君威,而是天恩!”
夏離霜面色不變,說出的話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一時間,朝中迅速被分爲了兩派。
一派是以夏離霜韓春爲首的御史臺言官,一派是以溫長衿夏離霜爲首的六部等人。
然而,先前的禮部尚書李苑,已然下獄,現如今禮部尚書一職暫且懸空。
而戶部姜衍又一向是個中立派,自稱這種事情不歸自己戶部管。
氣氛乍然陷入了僵持。
皇帝頓時十分頭疼。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本身是韓春做的不地道,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將韓春嚴懲。
韓春在言官之中的威望,若是他今日查辦,那麼來日,整個御史臺都要跟着死諫,屆時朝堂大亂……
但是程鳳樓,他又是實實在在想保的。
這件事,要一碗水端平,還真不容易。
皇帝嘆了口氣,目光猛然放在了羣臣之中。
羣臣之中,一個嬌小的聲音隱藏在官袍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皇帝突然笑了笑。
“溫尚儀怎麼說?”
溫苒苒本來專心摸魚,驟然被點名,一時間有點懵。
她擡頭,一雙機靈靈的狐狸眼打量了一眼殿上,最終微微一笑。
六部之中,工部吏部,一個管建造,一個管朝朝中官員調遣,一向甚少摻和這些嘴炮之事。
皇帝不想讓世家大族太過得意,卻又深知不能得罪對方。
溫苒苒歪着頭想了想,眉宇間有些許靈動之色。
“微臣覺得……這根本不算事兒!”
“噗——”
站在第一排的夏離霜沒忍住,一口口水嗆在了喉嚨裏。
“哼,果然是女子!”
“我就說,她一個女人碰到這種事情,豈不是嚇呆了?”
“笑死!這下丟人了吧?”
皇帝卻饒有興趣地看着溫苒苒,“怎麼說?”
溫苒苒想了想,笑眯眯的眼神如同春水桃花。
“其實……這世間所有的女兒家,都向往一個溫暖的可靠的依靠,韓小姐先前做了什麼,微臣無權評判,但是微臣覺得,站在女子的角度來講,能有一樁幸福美滿的婚姻,這可不就是天大的事情麼?”
“只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緣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程大人志在四方,不願被兒女之事拖累,歸根到底,還是因爲,二人並不是互相愛慕。”
溫苒苒聲音柔軟輕靈,這會兒倒是沒有了那天在太極殿上的言辭鑿鑿,反而多出了幾分小女兒家的柔婉。
“不過……程大人幾次拒絕陛下的賜婚,確實很過分!”溫苒苒認真想了想,“但是這事兒,最終喫虧的還是女兒家,至於韓大人,也是愛女心切。”
衆人皆是一愣,就連韓春也沒想到,溫苒苒居然……並沒有向着夏離霜。
“所以,這罰俸的錢,剛好就用作給韓家的補償即可,您看這樣可以麼?”
全場皆驚,一些士大夫臉上已經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溫苒苒卻權當沒看見似的,依舊笑盈盈地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溫苒苒,眉宇間難得露出一絲欣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
皇帝大笑,撫着鬍子。
剛纔還不屑的一羣大臣聽着這話,驟然哽住了脖子。
“程鳳樓,溫尚儀的決定,你覺得如何?”皇帝看向程鳳樓。
溫苒苒心下緊張,若是程鳳樓這個一根筋的王八蛋這會兒爲了自己的臉面再說不行,她回去一定讓溫毓婉暴打他!
可千萬別犯倔脾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