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靈雀的老師和同學,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天知道進入愛斯梅拉藝術中心有多難,萬里挑一都不止。這一次全國選拔,全國那麼多藝術班,成千上萬的學生裏,也只挑出了百來個苗子——
“我們藝術班竟然沒有全體陣亡!”
“這也太長臉了吧!”
“會是誰啊!”
“還能有誰,肯定是範丹溪咯,誰比她更有資格進入愛斯梅拉。”
“可是我覺得姜雨也跳的不錯。”
“有一說一,其實姜雨跳得更好。”
“你們這些牆頭草。”
“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大家長了眼睛都看得出來。”
“以前完全沒有發現,姜雨真的是黑馬潛力股。”
......
薛嘉怡用目光掃了眼臺上五位緊張的同學,緩慢地念出了那個名字——
“黃嘉麗。”
?!
這個名字一念出來,禮堂裏頓時寂靜一片,隨後,同學們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什麼鬼!怎麼輪都輪不到她吧!”
“不是範丹溪就是姜雨,她比這兩個人,簡直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啊!”
“我驚了,難道因爲黃嘉麗和薛嘉怡名字裏都有個嘉字,薛嘉怡就選她了嗎!”
“愛斯梅拉選人的標準成迷。”
......
聽到黃嘉麗的名字,姜雨腦子有些木訥。
雖然她沒想過自己一定穩進,但也絕對想不到...竟會輸給黃嘉麗。
她看過黃嘉麗的舞蹈,說實話,並不覺得多好,頂多算是中規中矩。
姜雨不服,範丹溪當然更加不服。
明明都已經達成了默契,爲什麼她還是會被淘汰...
退一萬步,輸給姜雨,她還可以心服口服地接受,但是輸給黃嘉麗這種...要天賦沒天賦,要家世沒家世的,憑什麼!
範丹溪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提出了異議:“我跳的不比黃嘉麗差吧,憑什麼選她!我對愛斯梅拉的選人標準提出抗議!”
薛嘉怡淡定地看着範丹溪,並沒有立刻給出迴應。
她之前在好友的牽線下和范家喫過一頓飯,去了飯局,才知道是要拜託入學這件事。
當時她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最重要的是,沒有收她們家的禮。
因此,即便此時反口,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薛嘉怡淡定地反問:“範丹溪同學,你覺得她哪裏不夠資格?”
“她...她跳的根本不出彩,只是因爲重複的訓練,動作熟練度高罷了。她好多動作...都根本沒有跳起來,她根本沒有天賦。”
“那麼,你是覺得勤奮和天賦,是天賦更重要嗎?”
“當然。”範丹溪咬着牙,說道:“沒有天賦,勤奮有用嗎,最後還不是成爲陪襯,就跟她們一樣,變成舞臺的背景布。”
說完,她望了眼臺下的一衆女孩們。
女孩們平時花團錦簇地聚在範丹溪身邊,卻沒想到在關鍵時候,她居然拿她們做反面例子。
女孩們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但不可否認,範丹溪說的也沒錯,她們本就是舞臺上的陪襯,不管是大天鵝還是小天鵝,都不是天鵝女王。
範丹溪被問住了。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她從接觸芭蕾開始,在心裏樹立的目標,就是成爲光芒萬丈的女主角。
薛嘉怡眼神裏帶了幾分輕蔑:“不是穿上了步檀嫣的鞋子,你就能夠成爲步檀嫣。天鵝女王只有一個。但舞臺卻是被那些像背景布一樣的小天鵝、大天鵝們撐起來的。因此,天賦固然重要,但是比起天賦,我們愛斯梅拉F班選人的標準,更多的看重學生的勤奮。這也是我們選擇黃嘉麗同學的原因。”
範丹溪還是很困惑,但她身邊的姜雨,卻忽然明白了。
世界上只有一個步檀嫣,但是芭蕾舞演員,卻有千千萬。
這也是爲什麼愛斯梅拉的F班,有百來人,而ABC班加起來,卻也不到50人。
今天兩位導師挑人的標準,其實早就商量好了,不選天賦最高的,也不選跳舞最好的,只選F班最需要的...
那個人不能驕傲,不能自滿,同時甘於平凡,願意成爲陪襯。
她徹底懂了,懂了這個圈子的規則。
白書意看出了姜雨眼中的幻滅,她擡頭問道:“姜雨同學,看你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很服氣,對嗎?”
“我尊重你們的選擇。”姜雨擡起頭,望向了白書意:“但你們這樣做,公平嗎?”
她們爲了最終的推優考覈,日夜苦練,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可是...最終卻輸給了所謂的“規則”。
“規則”要選的…並不是最好的那一個。
“這個圈子從來沒有公平可言。”白書意明明白白對姜雨說道:“這就是成人世界的殘酷,姜雨同學,希望今天的事情,能夠讓你稍稍懂得一點社會。”
“白書意老師,我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但我仍然堅信,芭蕾舞是純粹的,也許有人借它名利雙收,但如果只爲了名與利而去跳舞,永遠跳不出美的感覺。”
看着她眼中銳利的光芒和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勇氣,和當年的步檀嫣,如出一轍。
白書意聽着她這番話,忽然感覺被戳到了痛處!
是啊!爲什麼她窮盡一生都無法企及步檀嫣!
步檀嫣跳舞,從來不是爲了什麼比賽、什麼獎盃,她可以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跳、也可以在空無一人的草地上跳,開心了跳、不開心也會跳…
所以她纔會那麼美,那樣強,一支黑天鵝的32個“揮鞭轉”,驚豔了全世界。
誰能不爲她傾倒!
薛嘉怡笑了起來,眼神裏透着荒謬:“這麼多年,我見過比你更狂妄的人,但你知道她們現在在哪裏嗎?這些人連名字都沒有。而你,也會成爲其中一員。”
姜雨的手緊緊攥了拳頭,一字一頓道:“我絕不會。”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高亢的女聲響了起來——
“她當然不會!”
所有人回頭望向禮堂大門處,只見一個高個子的瘦削女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