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三千花郎
    當武德殿近在咫尺,勝利似乎唾手可得,從東宮與武德殿之間的側門驟然殺出的一支伏兵如狼似虎一般衝入叛軍側翼,連續苦戰傷亡慘重的叛軍原本見到勝利就在眼前士氣大振,正欲衝入武德殿建功立業,陡然遭受突襲頓時軍心慌亂,退守至武德殿後門的李君羨則趁機組織反攻,一時間叛軍陣腳大亂。艘

    自東宮殺出的伏兵人數大抵有三千左右,頭插花色斑斕的羽毛,身穿窄袖短擺的葛麻衣裳,其中偶有穿革甲者,奇裝異服喊殺的口音也非常奇怪,突襲之時陣型並不嚴謹,但其兵卒個個驍勇剽悍,將叛軍殺得落花流水。

    李道宗既然早已猜到陛下必有準備,所以面對這忽如其來突襲並未慌張,沉着下令:“傳令下去,以伍爲基礎就地組織防禦,相互之間逐漸靠攏,集中兵力穩住陣腳,司機反攻。”

    “喏!”

    校尉前往傳令。

    宇文士及看着沉着冷靜有條不紊的李道宗,心中敬佩,李孝恭固然是“宗室第一名帥”,但更多還是因爲其輩分高、年歲大,當年深得高祖皇帝信賴所以委以重任,其後李二陛下也對其推崇備至,這才早就了李孝恭的功勳與聲望,如果李道宗年長几歲,更早進入軍伍,其成就未必會比李孝恭差多少。

    而關隴門閥以軍伍起家,結果到了隋末一番爭鬥導致人才凋零,最爲缺乏的便是這種運籌帷幄、臨危不亂的帥才。

    否則又何至於走到今日?艘

    “這些伏兵奇裝異服,口音怪異,不知是何人麾下?”宇文士及看着驍勇異常的伏兵,有些擔憂,這些伏兵雖然人數不多,且戰陣之法有些疏淺粗陋,但個人極爲勇武,加上驟然突襲,將李道宗麾下軍隊衝得大亂。

    但搜尋腦海之中的記憶,卻從不曾見過、聽過這樣一支部隊……

    李道宗看着麾下部隊遵從他的軍令逐漸以伍爲單位聚攏在一處,慢慢穩住陣腳,伏兵跳躍搏鬥之間頭頂的花翎顫動搖晃分外醒目,淡然道:“是新羅王室豢養的‘花郎軍’,皆乃新羅王侯公卿之後,乃是新羅王的禁衛軍,當年曾被房俊殺掉一些,餘者也在新羅女王歸附之後消失無蹤,吾還以爲早就煙消雲散,卻不料居然出現在此處。”

    宇文士及恍然:“應該是房俊暗中將其組織起來,預先埋伏在東宮吧?”

    東宮與太極宮之間僅有一牆之隔,唯一一道連接兩宮的門戶便在武德殿東側,所以武德殿乃宮中防禦最爲嚴密的宮殿之一,畢竟皇帝要防備着太子由此殺入宮內,行弒君謀逆之舉……

    而陛下事先將三千“花郎”藏匿於此,外界居然毫無消息,可見陛下早已做足了準備。

    李道宗哼了一聲:“除了那廝自作聰明,還能有誰呢?新羅女王已是他的禁臠,既然新羅復國無望,這些新羅國留下的餘孽自然被他收歸手中,只不過這些‘花郎’勇則勇矣,卻隊戰陣廝殺並不熟稔,難成大器。”艘

    話雖如此,這三千“花郎”畢竟是生力軍,又埋伏一側驟然發動直插叛軍後陣導致叛軍陣腳大亂,雖然在李道宗指揮之下逐漸穩住陣腳,卻也承受了極大的損失。

    武德殿北側諸多殿宇、樓閣、花園成爲雙方反覆爭奪的戰場,伏屍處處血流成河,戰況極其慘烈。

    負責率領“花郎”的金法敏身先士卒,在叛軍陣中往來衝殺,俊秀的面容沾了幾滴血漬,很是驍勇,冷不防被一支不知何處射來的冷箭貫穿肩胛,疼得他悶哼一聲,身形一個踉蹌,附近十餘名叛軍見狀齊齊撲上來。

    金法敏刀交左手,咬着牙奮力格擋,忽然身後一股大力襲來,整個身形倒着退出好幾步,數柄鋼刀的刀尖就在他面前劈下去,渾身冷汗唰的一下冒出來,他不怕死,今日也早已心存死志,但絕對不能白白死在這裏。

    復興新羅的重任擔在肩上如泰山一般沉重,無論如何,都要走到那一步……

    他喘了口氣,回頭一看,竟是李君羨從後邊趕來拽着他的束縛甲冑的腰帶將他拉了回來,否則此刻他已經被叛軍亂刃分屍。

    “多謝將軍援手!”艘

    “不必謝,你能爲陛下捨生忘死奮勇殺賊,吾救你自是應當。”

    李君羨擡手想要拍拍金法敏的肩膀,見其肩胛處嵌着一支狼牙箭箭羽每晃悠一下對方的臉色便白上幾分,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擔憂道:“此間有我,你速去處置傷口。”

    金法敏忍着劇痛:“如此就拜託了!”

    李君羨提刀而立:“去吧。”

    金法敏這纔在幾名部曲的攙扶之下退出戰陣,在武德殿北邊一處殿宇旁就地歇息,一個部曲取出金瘡藥,將他甲冑解開,先剪斷箭桿,再用火摺子將刀子炙烤一番,將箭創處切開,取出嵌在骨頭間的箭簇,處置停當,用金瘡藥外敷,仔細包紮。

    處置完畢,金法敏擡眼看了看其中一個部曲,那部曲會意,左右張望一番,貓着腰沿着牆根向前走了幾十步,到了一處小門前站住,正好一個內侍從牆頭探出頭來,兩人四目相對,沒有說話,那內侍便退了回去。

    內侍從門內一路急行,來到武德殿西側御書房附近,這裏已經抵近武德殿的正殿,周圍禁衛嚴密、刀槍如林,防禦滴水不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艘

    那內侍也只是在門口站了站,另外一個內侍便走出來到了近前,兩人低聲說了一句,另外那個內侍便在一衆禁衛虎視眈眈的注視之下繞過御書房,來到武德殿正殿,自後門而入。

    這內侍一路輕手輕腳,在後堂見到正好有人沏了茶水往正殿裏送,便主動上前參與進去。

    ……

    正殿內,李承乾居中而坐,文武位列兩旁,氣氛很是嚴肅,畢竟叛軍已經接連攻陷甘露點、武德北門,距離此地僅僅一牆之隔,說不得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豈能不緊張?

    說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實則生死關頭,又有幾人能夠等閒視之?

    然而此刻就算是李勣也束手無策,東宮六率在李靖手中一直按兵不動,不知意欲何爲,玄武門外房俊雖然擊潰柴哲威的左屯衛,但一時片刻未能徹底清除隱患不敢貿然攻入玄武門,關中各地的駐軍、門閥立場不清態度不明,放眼望去,帝國數百萬軍隊居然無一支可以就近支援太極宮……只能等在此處以示與陛下同進退、共生死。

    李承乾的心情倒還算是不錯,一則他藏有後手,局勢不至於山窮水盡,再則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有人能夠陪他在這裏坐觀成敗、身處危難,他這個皇帝當得還算合格。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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