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獎勵也好,什麼也好,總之,在這情況下,沒有人會再被慾望挑起。
我以爲他會走,沒想到在窗子被打開通了一會兒氣之後,他居然坐在黑暗中看我喫晚飯。
“你變了。”這是肯定的語氣。
一口麪包被卡在喉嚨裏,我轉過頭去,發現他的表情被隱在窗邊的夜色中,怎麼也看不清喜怒。我琢磨着,他的語調也很平,聽不出喜怒,是否代表着,其實他沒多生氣
“這個額”艱難的嚥下一口乾麪包,被人盯着喫東西的滋味真不是滋味。於是我乾脆放下手裏的食物,試探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例如放屁啦什麼的。”
窗那邊響起低低的笑聲,噗哧一下,像是一朵煙花在漆黑的夜裏綻放,帶起了一片令人愉悅的遐想。
“傑思敏夫人要是知道了你的行爲”光想到這一點,他已經抑制不住又要大笑出聲了。
我立馬窘得低下了頭。可憐的露易絲,完全被我破壞了她的形像,不過,我也很無辜的,在花園裏食物,實在是太粗糙了,平時幹活的時候,也沒少放,只是那時身旁沒人
所幸笑聲在爆發之前,又被埃裏克少爺壓下來了。
這讓我意識到,這次夜半會面,是私底下的,或許,莊園夫人並不喜歡這樣的事情發生。
“露易絲”帶着磁性的沙啞嗓音蠱惑一般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心裏忐忑着,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是露易絲。”語氣是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這次,埃裏克少爺幾乎是睿智得令人可怕,“我以爲是你變了其實不是,你根本就不是露易絲,你是誰”
隨着他的質問,無風的夜裏忽然起了一陣狂風,那狂風來得毫無頭緒,只是吹起了他的長髮,在窗邊忽哧的擺動出氣勢後,便戛然而止。
夜的冷意被風吹灌進了我的體內,令我遍體生寒。
某一種生命被威脅到的危機感從毛孔裏滋生,迅速的漫延進周圍的空氣裏,冷冷的,涼涼的,鋒利的,似一把無形刀,悄無聲息的架在我脆弱的脖子上。
我吞了吞口水,腦子裏迅速的運轉起來,雖然在想着應對的詞彙,但同時又在心底掠過一個想法:不知道這樣就死了的話,會不會就能回去了
埃裏克少爺等了半天,沒等到我的回答。他輕輕的笑了一下,笑容像夜裏盛開的罌粟花,美麗得使人致命。
這個笑容,與白天時的嘻笑截然不同。
那個時候他笑得誇張,笑得假意,這一次,卻笑得使人深深沉醉,猶如中毒。
“雖然你不是露易絲,但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埃裏克少爺彷彿能夠讀懂我的心聲,身形一動,瞬移到我的面前。只覺臉部一陣輕風拂過,他又再次用手捏起了我的下頜。
香味,又隨着他的舉動逼近的我的鼻腔。
瞬間,我明白了。
露易絲,和他是有姦情的。她喜歡的,便是此時此刻的他。
但不知,他們兩人間的糾葛如何,爲何他還要做出那樣一番假貌出
“告訴我,你真實的名字。”
他輕輕的呵着氣,輕輕的吐向我的耳垂
我抖了一下,全身起滿了雞皮。
不過既然被他識破了真身,不也得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怯怯的:“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在我抖雞皮的時候,順勢縮了回身,與他推遠了距離,因此,現在他捏不住我的下巴了,便抱起雙臂,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盯着我,似在警告,又似放了一盤蜜糖在面前誘惑着我。
“我叫慕容白。”
我坦白從寬,不用勾引。
不是我怕他,而是不想讓他又催動一次那帶有提升慾望作用的香味。
來真的奇怪,當他威懾人時,那香味就淡一些,當他大笑時,那香味就濃一些,當他用性感的又危險的眼神望着你時,那種香味就最濃,濃到似乎僅憑氣味,便能叫人醉去。難道,這就是傳中的費洛蒙
“慕容白”埃裏克重複着,咀嚼着我的名字。
我也覺得埃裏克一家很奇怪,唐氏家族,全家人的姓居然是“唐氏”,可是此城堡沒有一個人的臉是東方人的模樣。
“這附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巫,你是怎麼奪得了露易絲的身體”埃裏克居然以爲我是靠巫術佔了露易絲的身體。
“我不是女巫。”我努力解釋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天前一醒過來,就發現我出現在這裏了。我估計着,是不是露易絲那時候正好死了”
穿越文專屬臺詞,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否接受了。
他沉默着,目光如炬的盯着我,越來越烈,越來越烈,就在我以爲他會爲了替露易絲復仇把我怎麼樣的時候,他突然咧嘴一笑。
“真有意思。母親和傑思敏夫人煞費苦心培養出來的露易絲,沒想到就這樣被你取代了。”
聽這話,他似乎沒有要替露易絲報仇的意思。
“不過,若是讓母親或傑思敏夫人發覺了,可就不妙了。”他甚至還摸着自己的下巴替我考慮起來。
我疑惑的看着他,靜觀其變。
“爲了不讓她們起疑,我們還是繼續保持原來的關係好了。”他忽然一動,又想撲過來。
“別過來”我豎起雙手在身前擋了個叉,“既然知道我不是露易絲了,你就不應該再那樣對我。”
“爲什麼”
“因爲我不是你的情人”
“噗”
美麗的罌粟花又盛開了,而且這次開得非常的熱烈。花葉紛紛,在夜色與月光的交匯中擺動着,肆意的綻放出潛藏起來的另一面。埃裏克笑得很開心,彷彿多少年沒有見過陽光的地底突然被拔開了厚厚的灰塵,終於露出閃耀的一面。
明明,是一個夜下的男子,這樣笑來,卻讓人以爲他是夜中的太陽。
夜中的太陽,比月光更熾熱,更熱忱。
笑了好久,直到我的坦然變成窘迫,他方纔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