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我時代的現實時空內,我大可身隨心動,眨眼間便來到李查德的面前,打開了蓋子,將瓶口對準了他的額頭。
一瞬間,我看到李查德的瞳孔一縮,在他那雙迷人的眼睛裏,映出了我的面容。
“你”他張了張嘴,“是誰”
我微微一笑,他看到我,卻不認得我了。
“是你”
沒有回答,李查德卻像自己找到了答案,眼睛裏露出了意外的狂喜,彷彿久尋不到戀人突然出現眼前。
下一秒,透明的水晶瓶從他的額頭處吸出了方立軍的靈魂碎片,水晶瓶變成了七彩的夢幻顏色。
結界的力量驟然失去,然後,李查德從空中墜下。
吸血鬼獵人不失時機的拋出聖物,十字架的銀器貼在李查德的胸口上,冒出一陣滋滋的黑色煙霧。
緊接着,在李查德落地之前,無數支被削得尖利的木棒子等在下方,順利的穿透了他的身體,其中三支,準確的插進了他的心臟,破胸而出。
鮮血,在空中散成霧一樣的血花,濃濃的,很香,似有花一般的香氣。
風吹過,香氣散盡。
我呆呆的飄浮在上空,死死的盯着李查德的眼睛,裏面已經沒有黑色,漸漸的變成了淺淺的褐色。
然後,連褐色也褪去了。
李查德唐,這位偉大的吸血鬼族人領主,無力的垂下四肢,僵硬的,任由他人擺佈。
秀秀悄悄的來到我的身邊,替我把蓋子蓋上。
“回去了。喵”它說。
卟通一聲,是我的身子落在天池便利店地板上的聲音。
我爬起來,身上的女傭裝已經自行退到了一邊,靜靜的躺在地上,沒有生氣。
我的手上握着裝有方立軍靈魂碎片的小瓶子,水晶的瓶質透射出裏面夢幻一樣的顏色,如霧如煙,又似水光流動,流光溢彩。
方立軍的靈魂竟然這麼好看。
我感嘆着,悠悠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沒想到此行,居然讓我收回了方立軍的第一片靈魂碎片。
可是,我更沒有想到,回收方立軍的靈魂,會直接導致了李查德的死亡。
胸口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深知此舉纔是最明智最正確,也是我最渴望做到的,卻難以忽略心中的低落。
如果,我是在他戰鬥完畢之後
“一隻吸血鬼本來就敵不過一支吸血鬼獵人,李查德用不屬於他的力量取勝,這本來就是錯誤的,你只是扭轉了錯誤,別太過放在心上,他自有他的命運。”
黑貓秀秀忽然化作人形,眼前是一位身形窈窕的少女,一副酷似曉歐的清秀面容,只是多了那麼一分滄桑感。
天啊。秀秀的人形,居然與曉歐如此神似
秀秀走過來拿起我手中的水晶瓶,小心翼翼的尋了一個盒子,謹慎的挑了一個安全的位置,放在天池便利店深處的貨架上。
“還有,要抽出方立軍的靈魂,必須要在時機正確的時候,這種機會稍縱既逝,你要記住,一定要等待對方放鬆了警惕,或是被逼出真身,運用了方立軍的力量的時候才能抽出。否則,水晶瓶不只抽不出方立軍的靈魂,還會連同對方的靈魂一同傷害了。”
“秀秀爲什麼,您的人形跟曉歐這麼”我看到秀秀的人形自顧自的說着,真的無法聽清它說的任何話。
我看着秀秀點點頭,說不上話。
眼前化作人形的秀秀,有着曉歐的面孔,卻是方立軍的神情,不過還是秀秀的聲音。
我定定盯着秀秀的臉,不知道過了多久
腦袋開始發脹,陣陣作痛。
一幕幕不屬於我的記憶畫面開始播放着。
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用獎盃砸死,血流滿地的場景。
看樣子,兇手似乎正是這個女人的男朋友。
緊接着看到的是裝載着這個女人屍體的車發生了車禍,相撞車禍的另外兩輛車,居然都是我認識的人
一輛車是我的同學謝麗麗和謝萌萌姐妹,另一輛車是曉歐跟她的父母親
我清楚的看到曉歐的靈魂脫離了自己的軀體,她的靈魂離開我的視線之前,一直狠狠的盯着我,就像她能看到我一樣。
這,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發生的
當我用力閉眼時,腦袋就像遭遇地震般帶來一陣陣強烈的痛感,像是我的頭頂已經被撕開了一條裂縫,我越是掙扎脫離畫面,這條裂縫就越大,痛感越強烈。
我嘗試平復激動的情緒,安撫好自己後,再睜開眼時
曉歐正在跟兇手說話。萬幸,曉歐並沒死。
說時遲那時快,曉歐就倒地不起了,只見被兇手殺害的女人從曉歐的身體裏冒了出來,居然靈魂附體到我家曉歐身上了
情緒稍激動,我能感覺到我的太陽穴在跳痛着。
我雙手輕撫着自己的太陽穴,不斷提醒自己冷靜,冷靜。深呼吸,閉眼眨眼見
我看到了一個房號是707的門,門裏面是一個光潔明亮的起居室,起居室那頭是一個白色的房間,中央有一張鐵藝牀,牀尾有一面落地鏡,鏡子裏有個曉歐。
忽然鏡子裏的曉歐逐漸變成透明,直到不見蹤影,所以鏡子裏面反射出我自己的樣子。
一個沒有戴眼鏡的慕容白,一個不是我的慕容白。
沒等我細看鏡子裏的自己,我被飄浮在房子的半空,眼睜睜看着不是我的慕容白跟曉歐隔着落地鏡在對話,然後作了一個奇怪的法術般的事,再然後發現慕容白跟曉歐的位置互換了,曉歐走出了鏡子,慕容白走入了鏡子
鏡頭似乎忽然切換到了2301的房門,裏面擺滿了電腦,其中一個電腦屏幕前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方立軍。
方立軍怎麼也在這
這時,浮現出曉歐與方立軍相偎相依的情景
噢原來,他們纔是一對。
但,爲什麼我毫無醋意我明明是喜歡方立軍的。
慕容白,還沒到時候。
忽然耳朵響起了很久很久都沒聽到的,鬼魂之力的聲音來自平行世界的王曉歐。
爲什麼我已經看到了,那個慕容白不是讓我快點想起來嗎
我努力想着,突然,頭頂的裂縫似乎合併了,劇烈的陣痛感忽然消失。
然後,我再也看不到電影般的畫面了。
再然後,眼皮很重、很重,我強撐着睜大眼睛。只是突如其來的倦意並沒有讓我得逞。
轉而,出現在眼前的是黑貓秀秀,它慵懶地蜷縮在我對面的貨架處,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