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孤懸,漸漸爬到半空,最高,將那皎潔的月色,統統灑落在這一片無垠的大地上,黃沙的淺表層,泛起點點銀灰色的光芒來,透出分外的孤寂美。
勒馬紋絲不動的部首,月光披落在他的肩膀上,宛若一座聖潔般的雕塑一樣。
極遠處的爆破聲,始終沒有停止,一聲,又一聲,極其的遙遠。
部首漸漸睜開了眼睛,眸底,掠過一道駭人奪目的光芒。
“嗖嗖嗖”,夜色中,一陣破空聲傳來,部首虎目如電,一下看了過去,只見一道道流光射出,直奔東面那一羣分散的大羥騎士而去,後者一批人稍稍慌亂了一下之後,立馬有紀律性的避開,飛矢落地,並沒有射傷一個人,寒冷的箭芒上,釘着一張張血紅色的道符。
下一刻,爆炸!恐怖的火焰氣浪席捲開來,當即十數名騎兵人仰馬翻,猝不及防之下,被大火吞噬,頃刻斃命!
再然後,伴隨着一陣沖天的喊殺聲,一大批人早就不知何時,潛伏到距離最近的一塊大石頭後,當下,以兩位穿着黑衣的老人,氣勢如虹,衝殺了出來!
陣型形成了一個箭矢陣,直撲前段而去,只一瞬間,就是殺的這批大羥國的騎兵人仰馬翻,然後開始奪馬,翻身上馬!
老實說,即便所有人都心頭暗暗有所預料,今天夜晚必然不會平靜,但預料歸預料。
真的當戰事猝不及防,一觸而發,到底是所有人都一時防備不及的。
突襲纔開始,這些疲憊了數日的大羥騎兵,就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甚至七八個人已經奪取了馬匹,成功的突圍出去了,在那夜色裏,隱約可見一行煙塵絕塵而去。
但,也就到此爲止了。
從一開始的措手不及之下,到現在,大批騎士動了,尾隨那逃竄出去的幾個人,自然有數以百人隊的騎士追擊,化作一道浩浩蕩蕩的長龍,誓要把對方屠殺在這片曠野裏。
而動靜一起,四周那分散的十三位供奉,自然無需多說,自主的向着這邊靠攏而來。
而依舊有三到四位,還是勒馬,紋絲不動,繼續警戒着四周。
部首也是。
但這個突襲爆發,部首微微一愣之後,旋即也就快速的平靜了下來,面上是一絲反應也無,安靜的看了許久,直到他看到兩道蘊藏期的氣息,耀眼到幾乎遮掩不住,一路殺去,人仰馬翻。
並且那二位,還死死的護着一位穿着明黃色衣服的女孩時,部首從馬首旁提起一把森然的陌刀,騎馬俯衝而下。
這並不能怪這些大羥國的人不夠謹慎,從他們一開始,錯誤估計了陳飛這個‘蘊藏’期的人的存在開始,就註定他們要在這個簡陋的計策中,要中計了。
再加上,他們根本無力清點藏匿在凹陷地的趙心蘭手下究竟有多少人,眼下,他們還分出一部分的人,繼續監視這,也無非就是爲了防止這下面,還會有人陸陸續續逃出來。
可是當基本確定了那兩位蘊藏已經衝殺出來的時候,大羥國的部首就基本斷定,這是他們的絕殺一搏了。
當他打馬下去,計劃就被陳飛預料的那樣,紋似不差的執行了下去。
……
凹陷地。
誰也預想不到的是,下方還確確實實,就有兩個人在沿着一些危險的縫隙,交錯地,在下方面無表情的前行着,而趙心蘭緊張的跟着陳飛的背後。
二十分鐘後,兩人已經抵達了這片凹陷地的最西端,從這,已經聽不清外面的喊殺聲了。
從最最東邊隱約的喊殺聲,那麼遙遠,那麼模糊。
可是,卻依舊如刀割一樣,紮在人的心頭,叫人膽寒不已。
“咱們,還不走嗎?”趙心蘭看陳飛大馬金刀,坐在一塊廢墟的石頭上,紋絲不動,忍不住這樣問道,咬着自己的下脣,看着陳飛。
陳飛睜開了眼,“你知道,我們其實逃不出去嗎?”
“啊?”趙心蘭懵了一下。
“鄭立和秦河,兩位豁出性命去,一個晚上從東面突出,運氣好的話,他們能逃散出去幾個,接着,被這些大羥國的騎士玩命追殺。”
“可是,至多一個夜晚,他們就會意識到,他們殺光的所有人裏,依舊沒有你,你覺得,他們下一個反應是什麼?”
趙心蘭懵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他們會意識到,朝着西面突圍的人,纔有一個人是我!”
“沒錯,這點,鄭立和秦河都有所預計,可是他們的想法太樂觀了一點。”
“眼下的地形是,茫茫曠野,沒有一絲一毫的遮蔽物,大羥國的騎士一但分散開來追捕我們,我們被獵殺,這是遲早的事。”
“你別忘了,你的張路將軍,四天之後纔會到,這就意味着,扣除鄭立和秦河,用性命爲我們爭取的一個晚上,我們也要支撐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毫無遮蔽物的曠野上,是什麼給你的把握,覺得你和我區區兩個人,可以逃出生天?”
陳飛用一把劍,在地上的沙土上隨意的畫了幾下,口中冷漠的道。
遠處的喊殺聲,儼然在這個時間段早就激烈到極點了,趙心蘭茫然了,這個問題太過刺骨了,既然是這樣,那陳飛制定這種計劃的意義在哪?她的眼眶裏不由得就是淚珠在打轉了起來,“那我們,那我們不出去?……”
陳飛心頭默嘆了一聲,“那不是更蠢?”
“殺光了衝出去的人,卻找不到你的屍首,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你還在這個凹陷區裏,沒出去嗎?”
“這不是在給別人送菜?”
趙心蘭徹底傻了,那這不是出去也是死,不出去就是在這裏等死?
那這個陳飛說了這麼多,是在說個什麼廢話?
陳飛也懶得再質詢這個笨笨的皇室公主了,“走,出發了。”說着,陳飛拉起她,不等這個趙心蘭的尖叫,陳飛已經飛檐走壁,直衝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