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里則每日沉浸在某位老藝術家獨特沙啞的嗓音裏無法自拔。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接連兩次在閨女這碰壁的關係，這段時間諾瑪看起來也心情不錯，再沒找何小滿的麻煩。
家裏再次恢復了寧靜。
中間她倒是旁敲側擊問了兩次何小滿和疾風大人之間的關係，問疾風大人可不可以幫家裏免除服役，或者服役了能不能直接給送出來？
何小滿聯繫着劇情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本來還以爲這個媽是心疼兒子閨女，想要何小滿幫忙通過疾風把家裏人從指揮中心弄出來。
可是當她擡起頭時，看見的是一雙幾乎壓抑不住貪婪的眼睛，那張已經開始衰老的臉上是刻意保持平靜卻無法控制的喜不自勝。
這不是一雙來自慈祥老母親的慈愛眼神，這是賭徒重金下注不顧一切的豪賭，決絕中帶着瘋狂和渴盼，各種複雜的情緒都有，唯獨沒有屬於溫情在裏頭。
何小滿滿不在意答道：“哦，你是說疾風啊，他就是喜歡聽我講故事而已，咱們不是每天都聽嗎？《漁夫和金魚》、《東郭先生和狼》、《農夫和蛇》、《郝建和老太太》……我給他講一個故事他給我十積分。”
我的天啊，一個這樣人人耳熟能詳的破故事竟然十積分！
那這一天要是講下來還不賺他個一千積分？
居然比賣役賺的還多還快！
怪不得連名字都叫積分呢。
諾瑪雙眼倏然迸發出一股妖異的神采，一把抓住何小滿的胳膊，由於太過興奮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真……真的？一個故事，十……十積分？”
她也可以講啊，她都聽了三十多年了，她知道的比黛西多記得也比黛西牢……
何小滿看着諾瑪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恨不得現在就拎着她去找疾風那個土豪去狂刷積分。
“當然是真的，我們約好的，每天下班他都會等在人工湖那裏。我很快就能賺出足夠支付一次手術的積分了。”
最初的欣喜一點點從諾瑪臉上退卻。
她好像忽然想起自己這個閨女有多摳門了，兩盒罐頭都捨不得給她，還指望她會刷積分給自己買評書會員、買柔軟又保暖的仿真毯子、買那許多她曾經無數次眼饞卻捨不得兌換的好東西？
與其寄希望在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身上，倒不如把她送進去然後自己去賺那個積分。
大機器喜歡聽故事，她有好多故事啊！
一瞬間，金燦燦的疾風被拆分成許多同樣金燦燦的積分在諾瑪眼前堆疊成一座巍峨高山。
我有許多的故事，你有更多的積分嗎？
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十天，一轉眼又到了打折日，莉娃似乎一直豎着耳朵在傾聽下班鈴聲，像是被人在身上按了定時啓動裝置一樣，鈴聲剛剛響起莉娃“噌”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仁不讓之姿第一個衝出車間。
何小滿依舊按照平時的軌跡去找疾風聊天。
她是真的在給疾風講故事，一些她所知的上古神話，北歐、北美、中歐、中非，當然更是少不了種花家各種神話故事。
“正如杖在摩西手中，而摩西也在神的手中。”何小滿說出這句經典臺詞以後接着說道：”他們曾經是兩個不同的種族，閃米特人厭倦了無止境的流浪漂泊，來到一個美麗平和的棲息之地，於是他們與當地人共同繁衍生息，創造出一個燦爛的古文明時代。”
“可惜他們在危難之時背棄了自己曾經的盟友，甚至成爲異族的爪牙反殺向自己的盟友。”
疾風重複着何小滿那句話：“正如杖在摩西手中，而摩西也在神的手中，可是神會不會死？如果神隕滅了，摩西四面皆敵，他又要怎麼辦？”
何.文抄公.小滿此刻腦海中馬克西姆分花拂柳般靈動的雙手正在慷慨激昂：等燈，登登，等燈燈燈等燈，等燈，登登燈燈等登……
疾風的話讓何小滿一愣，過了片刻之後她渾不在意的說道：“不知道。我不太相信有神。他們說，有德爲神，有道爲聖，而德、道兼具者可以爲尊。我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我手中無杖，亦不在神之掌控，所求也不過就是活着，平安，順遂。”
“小人物，小夢想，先賺他一個億都是大佬閒的蛋疼跑出來凡爾賽的。不過要是有一天我快要死了，我倒是不介意臨死時候偉大一把，畢竟，青史留名嘛，死了也可以去閻王爺哪裏吹很久啦！”
“可你不是不信神，閻王是冥神？”
夜風不斷撩撥何小滿長長的捲髮，動不動就糊她一臉，她果然不是傳說中的女主，沒有海藻般性感絲滑的長髮，所以爲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留這麼長的頭髮？
“我不信神，但是我畏懼死亡。”
“快死了所以可以偉大一把嗎？呵呵，呵呵呵呵……”
疾風在笑，何小滿不知道爲什麼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在笑，可是，這話哪裏好笑嗎？
還是這傢伙笑點太低？
“你的故事真好，可惜我沒有所謂的積分付給你，我倒是不介意將來送你一份禮物，如果你能活下來。”
霧燈忽然變得一片血紅，暮色裏像是在草地在不斷滲出鮮血，然後疾風就這樣倏然消失在何小滿面前。
piu亮，來無影去無蹤，這什麼空間轉換裝置的確牛啊，已經快比上祂宇宙的節界傳送了。
回到家裏，晚飯早已經做好了。
最近一段時間不知道爲什麼，向來摳摳搜搜的諾瑪母親忽然變得很大方，經常會買一些肉類或者貝類給大家打牙祭。
何小滿拿着自己的餐具去公共區打飯，大家向來都是在各自房間用餐。
諾瑪剛好從房間裏走出來，竟然難得對她微笑了一下：“今天除了醬肉還有菌絲湯，裏面我加了些魚肚，沒想到你會晚歸，先別急着喫，我把湯給你熱熱免得有魚腥味。”
何小滿看看那碗賣相不錯的菌絲魚肚湯，感激的點點頭：“可以，謝謝。”